慈郎微微皱眉,虽然不喜欢伊集院大宅那边的人,他也不愿平白生事,于是说:“可以,请将她领到小客厅,嗯,打开小客厅的监控,我马上就……”
这时,大概是楼下做作业的弓弦听到了通知,此时插入话头:“您不用急,我来接待她。”
明显是斗志昂扬的语气。
但她说完就切断了通话,所以慈郎没能阻止她,只得尽快下楼。
弓弦会如此反应,倒不是毫无理由。
一方面,她的父亲,伊集院真一郎,去年新娶了一位妻子,据说是数位女友中幸运怀孕的那一个,他一直等到胎儿稳定了才将女友带回家。而早就知情的伊集院夫人,早早就对弓弦多次训导,话里话外都是让弓弦不要生事的意思。所以,重返东京后本来就很少回大宅的弓弦,当众宣称为了避免“万一倒霉事发生被人猜忌栽赃”,从此再也没回去过,把大宅那边气得够呛。
而来的这位助理,据风早婆婆说,一直扮演着对伊集院夫人太过忠心,会做护主蠢事的冲动角色,相当于“无脑打手”。所以,以弓弦在大宅的处境,这位助理很可能做过令弓弦不悦的事。
另一方面,慈郎发现,弓弦似乎对他与和臣的感情,抱着不知该如何相信、又不愿见到他们的感情产生波折的矛盾态度。就像那次京都之旅,弓弦告诉他已经“自由”了的真相后,看到他们不仅没产生矛盾反而变得更加亲密,这位少女竟露出了长辈般的满意神情。这让慈郎尽管感念她的善意,但还是狠心把话说开,温言告诫她不要挑战和臣的底线,这不是出于傲慢或别的什么,而是真诚地出于对她的保护。在那之后,弓弦不仅更加收敛了态度,还像是把别墅当作了某种类似“家”般的存在,偶尔,放假或周末闲暇,只要获得家主的许可,她就会过来。
尽管慈郎自己说来显得奇怪,但事实就是,弓弦在一定程度上对他有保护倾向。
或许,打比方来说,这头还没长成的幼狮,内心对挑战狮王的位置跃跃欲试,尽管被狮王严厉打压过后,没了嚣张气焰,却依然自认强者,对狮王家属这种受她认可的弱者,在狮王不在场的情况下,她有身负照顾职责的自觉。
对慈郎来说,被小辈视为“需要保护”,感觉实在是别扭,但他也明白,这并不是个单一问题,而是与天性有关,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纠正,也不确定自己有这个资格。
而且,他几乎把绘画以外的所有注意力都给了和臣,对他来说,和臣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对弓弦,除了日常关心,他也做不了太多,和臣才是她的教育者,慈郎只希望,能有机会能向她证明自己并不是需要照顾的弱者,而是她叔叔的伴侣,是她的长辈。
慈郎进入小客厅时,那位助理刚进门不久,弓弦在她对面坐着,很有礼貌的样子,对话也才刚刚展开。
看到他,弓弦偏过脸,趁助理不注意,给了他一个“为什么不让我玩她”的郁闷控诉眼神。而助理则是一副终于见到任务目标的神情。
慈郎无奈地笑了下,坐了主位。
看他坐了主位,助理一瞬间视线有些带刺,但还是看似礼貌地问候道:“望月先生,好久不见。”
慈郎简单点头:“您好。有什么事?”
而弓弦即使不甘心,心底还怀疑望月根本斗不过伊集院夫人这只得力斗犬,她还是稍稍调整了坐姿,面对望月,略微侧过身侧坐着,如温良仕女般颔首低眉,是尊崇之礼。
这是对家主夫人才该有的礼节,而且做出这番礼节的是从小就桀骜不驯的弓弦大小姐,助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失态,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慈郎。
“啊,是这样的,”助理及时补救,恢复了表面礼貌的神情,将保镖检查过的礼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礼物,开始说明,“这是夫人特地为望月慈郎先生送来的谢礼。”
那是一个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金鱼缸,外面是圆扇形名贵木雕,将水晶鱼缸完全包裹于其中,里面游着一条非常漂亮的红色蝶尾金鱼,品种应该是[土佐锦]。
它看上去,就像是漂浮着金鱼的中式花窗。
虽然金鱼和鱼缸都很美,但“谢礼”是什么意思?
慈郎注意到刚才还很克制的弓弦,听了助理的话,神色变得很不稳定,像是分分钟就要爆发、只是在强行忍耐的样子。
金鱼有什么不对吗?
他不知道,金鱼在江户时代是客人送给游女的礼物。
慈郎注意到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于是在开口前,轻轻拍了下弓弦的衣袖,以示安抚。
慈郎:“真美。但是谢礼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值得伊集院夫人感谢的事。”
助理好像就在等他开口问,闻言立刻看似恭敬地解释起来:“夫人说,近来伊集院家终于走了好运,刚办了大少爷的婚礼,孩子不久就将出世,二少爷的婚事也有了消息。因此,夫人抱着感谢的心情,想到了望月慈郎先生,二少爷一直受到您各种照顾,夫人觉得,就算以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