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没说话,最终,还是乖乖的坐在塌上,任由楚朝颐解开他身上的死结。
衣服换到一半,楚朝颐的动作突然停了。
室内地龙烧的热,傅廿虽不觉得冷,但还是下意识抓过被子。
也是,指望楚朝颐给别人穿衣服,的确有点高估楚朝颐的能力了。
“等会再穿,给你上药。”楚朝颐看了片刻,把干燥的衣物故意放在傅廿够不到的地方,面色平静的翻找着袖中随身携带的药膏盒子。
“不必。”傅廿不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招,下意识拒绝,“上什么药,把衣服还——”
楚朝颐饶有兴致的看着傅廿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被逆毛摸急的小动物,故作“好心”的提点道,“你的腿,刚才磨得不疼吗?”
第100章
傅廿:……
他没接这茬话。
自然是疼。
腿间的皮肤几乎不曾受到过伤害,即便是刀伤剑伤,也很少踏足这块皮肤。
刚才,并不温柔的对待,加上路上磨伤,血rou和衣服粘成了一团。
“坐好。让我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听到命令,傅廿乖乖照做。
只剩下最里层,沾血的衣服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分开断肢,把伤处展现给楚朝颐看。
他偏过头盯着地面,脸色涨的通红,“不严重——”
还没说完,伤口和布料撕裂带来的疼让傅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沾着温水慢慢撕扯被血黏住的布料,反倒比直接撕扯来的更为痛苦。
熟稔无比的手指触感,反复轻轻摩挲着伤处,这种痒说不上来,但每一次触碰,纤细的触感都会直直窜到指尖。
傅廿一直在忍。
越是攥紧拳头,手指温热中带着一点粗糙的触感越是难以忽略。
“直接撕下来就行,不疼。”傅廿小声提醒道。
楚朝颐没有理会。
依旧慢条斯理的处理着断肢和腿之间的那块“伤口”。
抬眼,楚朝颐看见阿廿垂着头,原本淡色的下唇已经被咬的充血,左拳紧紧攥着。见此,楚朝颐又试探性的用手拨了一下他腿间的伤口,只见阿廿小幅度的颤栗了一下,雪白的牙齿也不禁咬重。
看来阿廿还没发现,面前这头狐狸心思根本不在处理伤口上。
楚朝颐撕完布料,小心翼翼的上着药膏。
他记得阿廿刚回宫的时候,防他像是防贼一样,尤其是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再三命令,才会心如上坟一样照做。现在,阿廿已经肯把身体最脆弱,隐秘的伤处重新展现给他……
“以后还说什么,‘想被随意使用’这种话吗?”
药膏的效果很好,上过药后,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傅廿整理好衣服,才小声开口,“以后属下会注意言语。”
说完,傅廿感觉到灼灼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又急忙提高声音,“属下保证,不会再说。”
年关将至,天也越来越冷。雨雪常有,都说是个丰年的好迹象。
过了六个月,即便再宽大的衣服,也遮不住身躯的异常。月份小的时候,傅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这个小家伙刀光剑影,火海逃生,一点事儿也没,到了现在,这些债可算是尽数还了回来。
高烧三日,今天终于有退烧的迹象。
傅廿病恹恹的伏在窗边的桌案,面无血色,Jing致却凌厉的五官难得有几分脆弱,狭长的双眸少了杀气,柔和了不少。
他以前可从没想到过,受凉导致发烧这种事儿会让他遇上。
曾经他可是数九严寒能凿冰下水,三伏盛夏能躲在铁炉后面埋伏一日,只要伤不至死都是小伤,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锋刃。
寝宫的地龙烧的很热,傅廿稍微打开了点窗子,让冷风进来。
“咳咳咳咳——”冷风一吹,傅廿赶忙把窗户合上了大半,喝了口热水,继续翻着手上的画书。
上面是太医替他找到,古籍上少有记载男孕生产时的记录。
以及古医的一些批注。
过几天还会有宫外的大夫,替他讲解一些月信的注意事项。
按照书上说,往后至多,再有一个半月,这个小家伙就会成为摇篮里会哭会闹的孩提。
傅廿认得字远不够他读懂晦涩绕口的古籍,只能参考插画,看个大概。
到了午时,傅廿正摆弄着桌上的几柄匕首,活动着手腕练习刀法的同时,开始物色给未出世的小家伙准备从小随身的短刀样式。
“大人,午膳准备好了。陛下说他还有事务处理,传话说让您先吃。”
“知道了。”
中午楚朝颐一向繁忙,他并未多问。
吃完饭,趁着午时人少,傅廿裹了件宽大的暗色斗篷,甩开了跟着他的高公公,在御花园里闲逛。
高烧在屋里待了好几天,外面总归是不那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