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公公的口吻中,傅十九发觉到此次师弟的叛变绝对不简单。
待公公走后,果然,师父迫不及待的召见了他。
“傅廿那孩子……你刚才也听见了。天子派他去监视五皇子,结果倒好……从数月前,就开始隐瞒五皇子的动态,导致五皇子在关外集结兵力都打下两个城了,消息才传到京城,我才知道他叛变。以前他那么听话,怎么会……”
“……”傅十九想替师弟说两句话。
但转念一想,又不想替他辩解。
他不知道师弟和师父只见的芥蒂,只是单纯不能理解,明明师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师弟一点也不珍惜。
“十九,叛门弟子,该当何罪,你知道的吧。”缓了一会儿,男人才揉着鼻梁,继续道,“前面你的几个师兄师姐也有叛门先例,只是影响没这么恶劣,我尚且念及情分留他们活路或是全尸。但是这次,遥月门受天子恩惠,他却欺瞒君主,忘恩负义……”
说着,傅十九见师父抛过来一柄长剑。
他伸手接住,打开剑鞘看了一眼。
剑刃寒光,只是用手碰一下,便是一道血痕。这柄剑,他见师父带过,但也许是不合身,并不是最常配带的那把。
“十九。”
“徒弟在。”傅十九明白男人的意思。
一面,傅廿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他相信他有苦衷。
另一面,师命难违。
师父这么多年来,待他不薄。
男人看出来他的纠结,故作迟疑片刻,又开口道,“其实早就想问问你,既然无心自立门户,是否愿意从今往后多一个义兄?”
第96章
“师兄今日还我出来,所谓何事?”小廿收到书信,书信上说,十九师兄喊他出来,说是约在酒楼许久,他便趁夜,偷偷前来赴约。
深秋夜寒,酒楼里除了他们,只有几个半昏半醒的醉鬼。
桌上的油灯昏暗,傅十九看了一眼阔别已久的师弟。面色比离开遥月门的时候康健了不少,声音也不那么沙哑。
他约师弟出来之前,在王府踩过点。
一直以来木讷的师弟,练刀法的时候眼神一直停留在不远处衣着华贵的男人身上,想必就是这座王府的主人。眼底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甚至刀谱打错了也没注意。最后,不知怎么的,师弟就手把手开始教那王爷使用短刀,脸凑的极近。
“师兄?”小廿见傅十九不说话,又唤了一声。
傅十九这才从思绪中回神。
他的手藏在桌下,悄悄握上剑柄。
顿了很久,傅十九才开口,“你为那狗贼王爷隐瞒起兵之事,欺君犯上,整个遥月门因你大受牵连……”
“上次重阳节归门,已与傅氏划清关系,我所作所为一人承担,谈不上给遥月门蒙羞——”小廿还没说完,忽然察觉到了傅十九手中紧握的剑柄,顿时明白了什么,“是那个男人让师兄来取我性命的?”
说完,小廿垂眸,自顾自的又接道,“也是,他眼里容不得他的弟子心中有比他更重要的人,所以派师兄来,也算是试探师兄的忠心。想必师兄早已取代了大师兄的地位,为那个男人卖命,也是情理之中。”
“总比你给姓楚的当狗好。”
傅十九说完,手还是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他的狗。”
傅十九:“……”
“我虽不再认他为师父。但师兄从小对我的好,我都——”
傅十九没等他说完,抽剑起身。
几乎是同时,小廿也站起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格挡。
但也仅仅是见招拆招,并未主动出击。
数十招过后,二人于酒馆外的巷内对峙僵持。
傅十九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一路上,师弟的招式全是破绽,只要他有心去刺,师弟早应倒在血泊之中。
犹豫之时,傅十九感觉到手上搭上来了一隅冰凉。
紧接着,还听见了一丝轻松的小声。
“入秋了,师兄记得多添衣。再生了冻疮难免受罪。叛门之事……是我和傅氏之间有过节,也算有所苦衷,不求师兄理解。我知师兄师命难违,不会为难师兄,但现下尚未辅助王爷完成——”
傅十九没听师弟说完。
这一剑便刺了下去。
霎时,鲜血从心口飞溅,暗淡的猩红模糊了视线,除了师弟竭力发出的喘息,什么也听不见。
“十九师兄,十九师兄,刚才师父讲的招式能示范一遍吗?”
听见小师妹稚嫩的声音,傅十九依旧神游在外。
他记得,捅了师弟那一剑后,他就后悔了。
可回过神,没等他弥补,就见一行人追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着锦缎,气质不凡的男人先一步横抱起来了血流不止师弟,神色焦急的离开。剩下的人追杀了他半个城,他才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