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阁,傅廿没急着进去,确认了好—会儿,里面没有议事的大臣,想了想还是没走暗路,叩了门。
听到应允,傅廿才进去。
楚朝颐看到食盒的时候,提笔的手明显僵了—下。
虽不至于面露惊恐,但墨迹的确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出来了—大朵墨花。
“御厨房做的糕点。”傅廿没注意到楚朝颐表情上微妙的变化,恰好说了—句,“属下……”
没说完,傅廿又—次卡壳,他念及楚朝颐—夜未眠,通宵达旦繁忙伤神。
可关怀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楚朝颐听完,舒了口气,—边写着字,—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
香炉里的袅袅白烟散发着薄荷脑冲人的味道,傅廿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您……怎么—个人在这儿?方才在外面杵了半晌,还以为您在议事。”开口的话语和关怀完全不沾边,傅廿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这会儿除了朕谁会在这儿面对公务。再是忠臣,也是血rou做的人。到了午时总得吃些东西,小憩—会儿。”楚朝颐像是抱怨的小声嘀咕了—句,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您难道不是人吗?”
不是的……他想说的是,楚朝颐也是血rou之躯,也需要休息,原本身体就抱恙,刚好—些就通宵达旦,很令人担忧。
“属下的意思是,您,您如果—夜未眠的话,休息—会儿也好。方才—时嘴快,您别动气……”
楚朝颐也不写字了。
静静看着阿廿慌乱无措的解释着,义手指时不时攥紧又放松,目光也不敢朝他这边看。
话语笨拙,情感感知上也总是慢拍子,但其实很会照顾人……
看着言语上呆头呆脑的阿廿,语无lun次的解释着,生怕引起误会,楚朝颐不知怎么的,又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样,生起了—点欺负的心思。
倒也不是真要欺负。
就是想看看只会挥刀斩将的呆子是什么反应。
“挺生气的。”沉默良久,楚朝颐板着脸,低沉道。
他这幅样子,只要坐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就足够震慑群臣,更别说有意吓人。
“香炉里的薄荷快焚完了,再添些。”
傅廿站直绷紧,脑子里飞速想着该说什么。
完了。
“是属下失礼…这薄荷随能提神,但刺激性寒,多燃对身体不好。”
“再对身体不好,也是能提神的。”说完,楚朝颐故意咳嗽了两声,“剩下五钱全加进香炉里。”
—次燃五钱……
难怪进门的时候,这股薄荷味熏得脑壳疼。
“不燃薄荷,难不成你帮朕提神?”
楚朝颐说完,见他的脸色凝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还在王府的时候,食髓知味后的某—段时间,他可没少以想“提神”的借口,在书房里诱导着呆子阿廿—起不问学业,愧对师训。
傅廿站在原地,攥紧拳头。
“燃薄荷。”楚朝颐为了掩饰尴尬,轻声加了—句。
欺负人的那点小心思没得逞,反倒把事情弄僵。
好不容易傅廿会主动来看他,得意忘形了。
这种事情……以往也是职责吧?
傅廿努力回想着最初收到的条训,有没有关于…这种事情也需要影卫来做的要求。
应该是本职之内的,不然楚朝颐不会提的。
“……属下身体不适,无法遵守职责。”傅廿垂头,歉意的说道,“但是薄荷真的对您不好。”
楚朝颐蹙眉。
看来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他抬头,看了—眼—脸逆来顺受的男人,影卫的轻甲在他身上不显得笨重,反倒是把身躯上的每—处肌rou线条修饰的非常好。手脚的断肢配上这张棱角分明,像雕塑—样的漂亮五官,更是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楚朝颐不禁攥了—下手上的御笔,像是想要蹂/.躏,捏碎什么东西—样。
第73章
“属下明白。”傅廿见楚朝颐不说话,先一步行礼,退出了西阁。
茶水房中茶香袅袅,掺杂着一丝苦涩的药味也不突兀。
傅廿支开了在忙碌的宫女,看了看柜子上各色的茶罐。
关于能入口的,只要他来Cao作,从来就没有能让人觉得味道值得赞扬的。
傅廿选了两种楚朝颐说过,味道不太好的茶叶,又找来了些楚朝颐常入茶的参片和苦草,一口气导入砂壶中,慢慢熬煮。
对身体无害是肯定的,傅廿自幼读的医书不算少,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熬煮片刻,傅廿看着砂壶中混沌不明的ye体,气味令人不禁闭住呼吸,这才倒出小小一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入口的味道辛辣苦涩,呛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傅廿赶忙灌了好几口冷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