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檀音直跺脚:“我不走,不能把师父丢在这……”
“都住手!”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队人马飞驰而至,当先一人冲进包围圈,挥舞着一柄玄铁钢刀,将正偷袭纪恒的两人逼退。
“伯母!”纪檀音看见谭凤萱,激动极了。
纪恒转过身,对谭凤萱一拱手:“谭姑娘,多谢。”
这个称呼太生疏了,甚至有些猝不及防,谭凤萱笑着笑着,眼里泛起了泪。仿佛时光倒转三十年,秦淮河畔初见,彼此都是神采飞扬、英姿飒爽,只一眨眼,便成了满头白霜。
“花月影,你是何意?”李从宁也匆忙折返,带来的几个弟兄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李镖头,我才要问你呢!”
李从宁道:“我在襄阳城外与夜魔交过手,当时他面目已有变化,可纪兄今日并无异常,这其中定有蹊跷!”
花月影背着手,厉声道:“你与他以兄弟相称,那便是背弃武林同道,大家伙不会放过你!”
“我今日偏就倒行逆施!”李从宁横眉怒目,一指纪恒,“纪兄,你有何冤屈要诉?”
第65章 暗尘锁
上千人凝神聚气,探头张望,等待纪恒开口。花月影见大势如此,便击掌让朱月阁弟子停手,佯作大度:“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看。”
她心中有些焦躁,但料定纪恒口说无凭,并不如何害怕,只是着恼手下无能,没提前将他料理了。
纪恒缓缓说道:“我小徒儿下山之后,我在问灵峰一处隐蔽山洞中修行,直到一月前才出关,期间与世隔绝,对夜魔之事毫不知情。出关没多久,我便遭到暗杀,一直持续到昨日抵达襄阳。”
他隔空指了指一旁的黑衣人,“那些杀我的人,倒和这些黑衣死士有几分相像。”
“你是说,我派人杀你?”花月影哼了一声:“荒唐!况且,你如何证明自己一直闭关未出?”
纪恒也不恼,淡笑道:“我说的均是事实,信与不信,各位自行判断。不瞒诸位,本门《菩提心经》最后一重境界,我总是参悟不透,十五年来内功不曾Jing进。此番闭关,也是为在残生中了此心愿。”
纪檀音听到“残生”二字,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还是太年轻了,即使经历过生死,也看不淡、放不下。
十五年未有进益,师父竟从未向自己提过这个困扰,纪檀音默念起《菩提心经》最后四句——他背的滚瓜烂熟,却不得其解——菩提明镜,虚实之间,寂然无声,感而遂通。
“其实,我心中知道缘由,练《菩提心经》,重在心中无尘,感知万物,可我总不能达到静心的状态,因为有一件事,在心底积压多年,不能释怀。”
“二十年前——”纪恒顿了一顿,洪亮的声音低下去,眼神变得飘渺。他咳了一声,续道:“我在蜀中一带游历,一日与朋友喝酒,夜深方散,四周客栈均是满员,我想起唐家堡就在附近,而我与唐连卫有些交情,因此便前去投宿。”
纪恒说到这里,瞧了花月影一眼。
花月影面上波澜不惊,一双凤目妖艳地上挑,微微偏头示意他继续。
“谁料,快到堡子时,竟然碰见唐连卫夫妇深夜外出,马上还驮着一个小丫头。我觉得奇怪,问了两句,唐连卫说他女儿生病了,带出去请大夫。我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他生得是女不是儿。”
唐家堡败落二十年,早就归于记忆的尘埃中,这会却被纪恒提起,立刻引起了嘈杂的议论。
花月影站得高,四面看了看,紧张地捏着袖子,冷笑道:“纪恒,你别想绕弯子拖延时间!”
纪恒仍不紧不慢地讲:“就在我和唐连卫说话的时候,马背上的丫头醒了,哭着冲我求救,说她是被唐连卫抓来练功的,她妹子也在他们手里。”
全场哗然,炸了锅似的,吵嚷着听不清一句完整的话。花月影力压众人,喝道:“信口开河!你有何证据?”
“他夫妇二人见孩子醒了,露出惊慌之色,急忙去捂她的嘴,小丫头从马背上滚下来,说唐家堡在练一种邪门功夫,要抓童男童女祭祀,她妹子便遭了毒手。”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纪檀音紧张地打量四周,见到的多是震惊和怀疑的表情。一阵窃窃私语过后,有人问:“这功夫莫非是至尊大法?这么巧?”
纪恒答道:“正是。”
“你有什么证据?”
纪恒沉默了。花月影抄着袖子,懒洋洋地站着,似笑非笑:“纪恒,你可敢说下去?”
谭凤萱轻声问:“纪大哥,后来呢?二十年前唐连卫夫妇突然遇难,莫非……与你有关?”
纪恒点头,沉声道:“是我。”
“我逼问唐连卫,他支吾着做不出解释,后来竟对我动起手来,想杀我灭口。搏斗中,我将他二人杀了,自己也身受重伤,昏了过去。”
花月影Yin着脸不说话,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紧握的拳头,纪恒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道:“若我猜得没错,你便是唐连卫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