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亦嘟着嘴巴做个鬼脸,缠着哥哥问东问西。
花月影笑道:“李镖头家的小少爷,可真是个活宝。”
李澄阳为防弟弟嘴里再迸出让人难堪的话,一个劲给他挟菜。须臾,察觉对面射来一道热烈视线,便夹了一只鸡腿递过去,歉疚道:“小师弟,这些日子也怠慢你了。”
纪檀音捧碗迎接,谁料鸡腿半途被截住了,两双箸子在空中碰撞,暗中较劲,僵持不下。
纪檀音用胳膊肘撞谢无风,低声问:“你干什么呢?”
谢无风不答,从李澄阳手里抢过鸡腿,放在眼前端详片刻,还是丢到了纪檀音碗里。
无聊。纪檀音瞪他一眼,嘴角轻轻一抽。
饭毕,各自漱了口,李从宁邀请朱月阁一行到花园中赏玩。
花月影婉拒道:“还是先谈正事吧,李镖头大费心思招待我们,不说个清楚,我心中过意不去呢。”
她是个聪明人,对局势也看得通透,李从宁索性不绕弯子,沉声道:“那请阁主到书房一叙。”
他们离开后,李澄亦撒娇耍赖,央着哥哥、师父、师娘一同玩耍。
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满院清香弥漫,令人身心舒畅。李澄亦爬树捉鱼,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玩累了便叫纪檀音和他比赛投壶,谁输了就喝梅汤。谢无风和李澄阳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守着两人游戏。
谢无风忽道:“天下的气都要被你叹光了。”
李澄阳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长吁短叹,脸上挂不住,假意咳了几声。
他今日又遇见了心仪女子,虽然仍不知对方名姓,但女子离开时冲他点头示意,说明已对他有了印象。
下一次,李澄阳暗想,一定要请教芳名。
谢无风轻轻一叩沉沙剑,问:“你什么时候赔我剑鞘?”
“小气。”李澄阳向后一仰,注视着天际一朵缓缓飘过的云,忽而问:“你对檀儿,也像我对……那样吗?”
几丈外,纪檀音眯着眼,身体略微向前倾,手里捏着一枚令牌,正左右比划着对准头,嘴唇抿成一线,模样很认真。
谢无风瞧了一会,道:“恐怕不太一样吧。”
书房里燃着浓郁的沉香,房门紧闭,袅袅白烟散出千丝万缕,最终归为无形。
李从宁起身,朝花月影一拱手:“有阁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花月影还礼,平淡道:“他日李镖头当上盟主,可别忘了今日许诺朱月阁的好处。”
为表敬意,李从宁安排朱月阁一行人在温泉旁的独院歇宿。当晚,花月影布下酒菜,邀请纪檀音前来小酌,问起别后种种遭遇。
一路上的惊心动魄,纪檀音三言两语概之,花月影听得秀眉颦蹙,轻拍他的手背,叹道:“可真是九死一生,你受苦了。”
“没什么,”纪檀音不好意思地笑笑,“多亏有谢无风,否则我早死了。”
“说起他来……”花月影调子拖得长长的,忽而凤眼一眯,逼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今天席上我可都看见了。”
纪檀音喝了几杯酒,脸上已显出颜色,被她这样一问,两颊愈发艳丽了。
花月影看他不答话,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啊。”
“他是个浪荡轻浮之人,你自己心中要有计较。”
纪檀音闷闷地“嗯”一声,看时间不早了,就跟花月影道别。
花月影把他送到小院门口,问起在商丘遇到的拐卖幼童一案可有进展。“你当时声称已有线索,如今怎样了?”
纪檀音苦恼地摇摇头,从杀手身上扒下来的两枚令牌不算什么突破,公谦老儿又下落不明,这桩案子已经走到尽头。
花月影沉yin片刻,道:“八成是西番教做的,否则怎么练得出夜魔那身邪门武功?你放心,各大门派结了盟,头一件事便是围剿西番教。等抓了那安措教主,咱们再好生清算。”
纪檀音从独院离开,沿着黑黢黢的小路走回东厢房。路过花园,忽有枯枝断裂的脆响从桂花树后传出。
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纪檀音绷紧了神经,悄悄按住剑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喝道:“谁!”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无风从树丛深处钻出来,右手提着一碗纱灯,朦胧的光芒和天上的月亮相映成趣。
纪檀音放松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谢无风晃晃手里的灯,“等你啊。”
“怎么不进去?花姐姐还问起你呢。”
谢无风干脆道:“不喜欢那个女人。”
好好的气氛,总能叫他弄僵了,纪檀音顶嘴:“可我喜欢。”
“不许你喜欢。”
“你凭什么不许,我就——”他话音一顿,蓦地睁大眼睛,温柔的月光就势洒落,璀璨生辉。
谢无风捏着纪檀音的下巴,恶狠狠地亲吻,那阵势似乎要将他吃了。直到纪檀音舌尖发麻,浑身颤栗,他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