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是,”李澄亦振振有词,“小纪哥哥说了,无常客的相貌十分丑陋。”
谢无风嘴角一抽,暗中腹诽纪檀音是有多记恨当初他隐瞒身份,“丑陋”尚且不够,竟要“十分丑陋”。
李澄亦不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指着谢无风旁边一棵大树,惊喜地喊:“知了!你快帮我抓知了!”
这个月份还有知了存活,确实是罕见。谢无风默念着小孩子真麻烦,慢吞吞地支起上半身,抽出沉沙剑掂了掂,接着将剑尖对准大黑蝉,轻轻一抖手腕。
“哎呀,”知了缩成一团掉落在地,李澄亦不满地跺脚,“我叫你抓它,你扎死它做甚!这我还怎么玩!”
谢无风懒懒地打个呵欠:“没死,你捡起来瞧瞧。”
李澄亦半信半疑,这时地上的知了蠕动了一下,他连忙拾起来,观察过后,大喜过望,用崇拜的眼神盯着谢无风,道:“方才是晕了吗?你好厉害!”
李澄亦虽然年幼,到底出身于武学世家,对于功夫的好坏能看出些门道。他清楚剑法练到极致,讲究的是收放自如,谢无风这一手巧劲,实在是惊为天人。
“大师!”李澄亦双眼放光,捧着知了对谢无风鞠了一躬,“收我为徒吧!”
谢无风恩师尚在,并没有收徒的打算。不过他生性贪玩,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小胖子,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收是可以收,但我得考验你几天,看你懂不懂礼数。”
李澄亦是个小机灵鬼,当下便改了称呼:“懂懂懂!师父尽管吩咐!”
谢无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招手示意李澄亦上前,两颗黑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
纪檀音从角门路过,无意中瞥见这一幕,虽觉得纳闷,却并未当回事。直到晚饭时分,府上点起灯,李澄亦忽然挺着rou乎乎的胸脯跨进厢房,一见面就朝他深深一揖:“师娘好!请师娘用晚饭了!”
纪檀音一愣,左看一圈,右看一圈,最后对上李澄亦一本正经的视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澄亦,你叫谁?”
“叫你啊小纪哥哥!”说罢李澄亦呸呸两声,“不对,是师娘,我拜了无常客为师,他说你以后就是我师娘!”
纪檀音的脸红透了,他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丝绸摩擦着雕花的门廊,细碎柔和,还夹杂着一点隐约的笑声。
“谢无风!”他推开李澄亦往外闯,气得想打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第37章 失春风
东跨院的主楼在滴翠园后边,修筑得富丽堂皇,正门有一匾,用草”三字,是李从宁夫妇平日起居之所。靠里的一间大卧房,油灯的火苗蓬勃地窜动着,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李从宁推门进来,笑着问:“睡下了?”
谭凤萱从纱帐里探出头,如瀑青丝中夹杂着些许银霜,她关切地问:“贵三怎么说?”
贵三是服侍李澄阳的小厮,这几日李澄阳行为反常,夫妇俩便令他偷偷跟着儿子出门,看他到底去了何方,为了何事失魂落魄。
李从宁道:“澄阳一直走到南城,在白桃溪上的石桥上傻站了一整天,像是在等什么人。”
谭凤萱拢了拢头发,往靠墙一侧挪动,给李从宁腾出一点坐的地方。“没让贵三问问?他俩打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说不定澄阳愿意讲。”
李从宁将妻子搂在怀中,笑了:“还用你说,我连这个都想不到?告诉你一个重大消息,你儿子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谭凤萱猛一瞪眼,不可置信,怅然若失,又有些欣慰,叹了一口气道:“澄阳也是该成亲了,二十五岁的大人了。可知是哪家姑娘?”
李从宁摇了摇头,将李澄阳告诉贵三的只言片语又转述给夫人。
“白桃溪附近偏得很,又无农田可种,不该有什么农户居住才对。”谭凤萱拧起春山眉,仔细想了一阵,迟疑地看向丈夫,“那离玄刀门倒很近,可玄刀门不收女弟子吧?”
李从宁“嗯”一声:“玄刀门的女人除了周晓婉,只剩几个服侍的丫头,澄阳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至于这么鬼迷心窍么?”
谭凤萱白了他一眼:“我就见不得你这尊卑贵贱的思想,丫鬟怎么了,只要性格温和,又能照顾澄阳,我就满意。”
“儿子大了,由他去吧,”李从宁在妻子的腰肢上摸了两把,嬉笑道:“小别胜新婚,你就只问儿子,不疼疼我?”
谭凤萱拍掉他的手,愠怒中带着笑意:“跟你说正经的呢!澄阳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我担心他闷出病来。那姑娘……”她忽然灵光一现,双手拍了个响,高声道:“哎呀!不会是翟昱那个走失的宝贝女儿吧!今年才回来的,你记得么?两口子疼得不得了,平日里也不让她出门,听说倒是生得绝好模样儿。叫什么来着……诗儿?”
“像是有这么个人。”李从宁低头想了想,觉得妻子的猜测十有是真的,当下脸就黑了,“真是他家的?我不想跟翟昱结亲,他那个脾气,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