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纪檀音一直关注着这边,一出事立刻跑了过来。
谢无风看见他,不耐烦的表情立刻化作一个温和的笑:“无事,这位大侠不小心洒了酒。”
王算盘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虽称不上一流高手,总不至于连杯酒都拿不稳,要说醉了,听他谈吐却还条理分明。纪檀音猜出此事有猫腻,一把将谢无风扯在身后,一双眼睛锐利地瞪着王算盘。王算盘不愿与纪檀音结仇,弓腰驼背连声道歉,他本就身材矮小,这时都快缩到地上去了,做得好一副可怜模样,倒像是纪檀音欺负他一般。旁边的司钧、左贵子等人见了,连忙打圆场:“纪兄弟,王算盘是真醉了,我做见证!”
纪檀音没料到这种情况,只觉说不出的憋闷,又不好发作,半晌压着怒气道:“既然醉了,就别再饮了。”
王算盘低着头,诚惶诚恐道:“不饮了,不饮了。”
一场风波就此了解,很是虎头蛇尾。纪檀音直愣愣地杵在原地,有些下不来台。这时谢无风从他身后走出来,先是托着王算盘的手臂让他站直,然后笑容满面地四处作揖:“我知王先生醉了,本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阿音向来护着我,叫各位好汉看笑话了。”说罢,在纪檀音后背拍了两下,低声道:“没事了,回你的位置吃酒吧,沈大侠在看呢。”
纪檀音稍微转了转眼珠子,果然看见坐在第一桌陪方韶大师说话的沈沛正往这边瞧。这是别人家的婚宴,纪檀音不好造次,瞪了王算盘几眼也就罢了。他不放心谢无风,将他扯到一边,期期艾艾地道歉:“对不住啊,丢下你一个人。”
“瞧你的样子,”谢无风捏了一把纪檀音的脸蛋,感觉软软糯糯手感甚好,亲昵笑道:“好像我是只落入狼群的小绵羊似的。”
纪檀音扁了扁嘴,心道可不就是嘛。自从救下谢无风之后,他二人同行多日,感情渐笃,纪檀音时时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把照顾谢无风当作头等任务,生怕他受人欺负。谢无风曾开玩笑,花多少银子也请不到这样尽责的保镖。
纪檀音回到第二桌,花月影道:“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纪檀音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好奇道:“花阁主没有兄弟姊妹吗?”
花月影摇摇头:“从小到大形单影只,除了师父,没旁人了。只是师父又不爱说话,因此童年寂寞得紧。”
纪檀音听说她也是孤儿,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安慰道:“花阁主无需伤怀,你现在统领着朱月阁,可号令的人那是数都数不尽。”
花月影摸着头上戴的银丝秋髻,笑容落寞,她温和地看了纪檀音一眼,道:“你不知道,手下人虽多,能说知心话儿的又有几个?你瞧,我今日与你甚是投缘,你却满口‘花阁主’、‘花阁主’的,好不生分!叫一声花姊姊这般难吗?”
“这是哪里的话?”纪檀音红着脸,慌忙分辩,“我是怕……怕花姊姊把我当做那溜须拍马之人,因此厌恶我。”
花月影喜上眉梢,左手轻轻搭在纪檀音腕上,笑yinyin道:“怎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下两人相谈甚欢,纪檀音对她以“姊”相称。
主人沈沛在席间游走,与各路客人寒暄,不多时又来到第二桌,与在座的喝了一杯酒。七杀拳骆尤道:“沈大侠,怎不见蔡大人?也请出来与弟兄们喝两杯才是。”
“是啊,”Yin阳掌通柳奎细声细气道,“我有多少年没见他了,想念得紧!”
明彪华也附和:“任城卫温时玉大人的案子,蹊跷得很,我等想与蔡大人讨论讨论。”
“众位朋友心情,沈某理解,”沈沛道:“只是蔡大人和千金今晨才到定陶,旅途中多有劳顿,如今在后院歇息呢。众位朋友要见,明日大婚,自然能见。”
“罢了,”倪贯鸣轻嗤一声,摆摆手,“先不提蔡大人,就议论议论武林门派结盟之事吧。沈大侠花费巨资弄这一出婚宴,不就是为这事嘛。”
此语一出,客厅中都静了。沈沛脸色不变,淡淡一笑,沉着道:“倪堂主果真是快人快语。既如此,沈某也没甚么好否认的。这些年来,鄙人一直致力于推动武林结盟一事,做的光明正大,武林同道都晓得。我想将大家联合起来,无非因为现今武林中各自为政,没个规矩,像这些年风头无两的无常客,尽干些小偷小摸之事,更休提有些旁门左道,仗着武功欺压百姓,我作为学武之人,不愿袖手旁观,只想惩之而后快。不论众位如何议论我,沈某都不怕,唯一件我不认,苍天在上,沈某从未有过将盟主之位据为己有的心思。如果得列位朋友抬爱,推选鄙人为盟主,我绝不推脱,但江湖中尚有许多比沈某德高望重的前辈,例如方韶大师、净直道长、甚至隐居的纪恒大侠。若是他们当了盟主,沈某及府上弟子、下人,无不甘愿受其约束。”
他这一番话说得漂亮,且又正气凛然,倪贯鸣不知从何反驳,端起酒杯,垂眸不语。在场的宾客各怀心思,一时停杯投箸,也是陷入沉思。
“阿弥陀佛,”方韶大师道,“沈先生欲在武林中立规矩,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