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把他引至温小姐面前,随即退下,留两人说话。
纪檀音问:“小……公子找我何事?”他不拘礼法,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瞧,弄得那姑娘局促不安,目光游移。
温小姐朝他作了个揖:“冒昧打搅,阁下可是走江湖的?”
纪檀音面露犹豫,不知如何回答,温小姐却已自顾自说了下去:“少侠近日可曾听说过……无……无常客在何处现过踪迹?”
别了温小姐,纪檀音回到自己的客房。隔壁是谢无风的住处,门缝里溜出来一线昏黄的灯光。他敲了敲门:“谢兄,你睡下了吗?”
里头悉悉嗦嗦一阵响,谢无风道:“进来吧。”
纪檀音神秘兮兮:“你都不知我碰上了什么奇事!”
谢无风才沐浴不久,亵衣外罩着一件披风,shi漉漉的乌发垂落肩头,坐在架子床上,手指拨弄着帐缦,漫不经心道:“温小姐找你了?”
纪檀音意外:“你如何得知?”
“猜的,聊些什么?”
纪檀音将温小姐所言转述与他,眉宇间颇为神气:“她许我五十两银子,叫我替他寻无常客呢!”
“你应下了?”
“自然没有。不过我瞧她可怜,答应帮她留意。我大师兄家里开着镖局,路子广消息灵,等到了襄阳,可以拜托大师兄打探打探。”纪檀音寻了一张条凳坐了,说道:“那无常客真不是个好东西,惹得温小姐芳心暗许,却又不见踪迹。而且总是蒙着面,定然相貌丑陋。”
谢无风哭笑不得,又不好辩解,调侃道:“何出此言?莫不是阿音爱慕温小姐,因此吃味了?”
“我才没有!”纪檀音高声否认,见谢无风一脸戏谑,似是不肯放过他,连忙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假意打量装饰。忽见放在闷户橱上的包袱里探出一截剑柄,眼睛一亮,问道:“谢兄,我能看看你故友的剑吗?”
得了谢无风的允许,纪檀音小心翼翼地抽出剑来。此剑古朴庄重,花梨木做剑鞘,犀牛角为剑首,雕刻的花纹已被磨平,装饰的贝壳也剥落大半,可见确是年代久远。纪檀音稍一用力,剑即脱鞘,雪亮光芒如同天际流星。
“谢兄,这是把宝剑啊!”纪檀音摩挲着寒意森然的剑刃,细看了一回,遗憾地嘟囔,“就是杀气太重了些。”
谢无风望着他挂在腰间的映雪剑,意有所指:“杀气不重,如何能叫宝剑。”
“并非如此,”纪檀音眉头轻蹙,执意与他争辩,“兵不血刃才是习武之人的最高追求。”
谢无风听了几乎放声大笑,嘴唇一牵,对上纪檀音清澈坚定的眸子,忽然心生怜惜,摇摇头不予评价。
“这剑有名字吗?”纪檀音问,“你的故友是武林中人?”
“不是,他不过爱好收藏罢了。至于这把剑,唤作沉沙。”
纪檀音又欣赏了一阵,将宝剑放归原处,和谢无风道别回房。
谢无风喊住他,莫名其妙地问:“你的剑还没沾过血吧?”
纪檀音下意识地按住剑柄,颔首道:“我的剑乃是新铸的。”
谢无风眯起眼睛,捉摸不透地笑了笑。纪檀音心中一紧,梗着脖子道:“如何?”
“无事,”谢无风一手支着额头,半张脸隐没在纱帐后,轻浮地称赞道,“只觉此剑外形清俊,又锐气逼人,和阿音很是相称呢。”
第5章 一滴血
第二日纪檀音醒得甚早,在罗汉床上盘腿打坐,按师父教的内功心法吐纳练气。.一个时辰后,神清气爽地梳洗了,去敲隔壁的房门,叫谢无风一同下楼用饭。
谢无风换了身簇新衣裳,手里拿着一把洒金川扇,活脱脱一个浮浪子弟形象。纪檀音忍不住揶揄:“谢兄未免太张扬了些,这样好的料子做衣裳,难怪强盗盯上你。”谢无风用扇柄敲他的肩膀,大笑道:“我毕竟不像阿音少年俊秀,只好用些浮华来装饰了。”纪檀音脸红,转头看向别处,心道不知他从何学来的油嘴滑舌,一点也不像读书人。
两人在大堂里坐下,要了一叠荷叶饼,两碗银丝鲊汤,吃饱喝足便上街闲逛,顺便给谢无风买一匹马。
商铺近来生意不好,有客上门,各家的伙计都招待得十分热情。纪檀音看甚么都好奇,谢无风又是个无所事事之人,两人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下来只逛了半条街。纪檀音看中一个酒壶,却不舍得买,他的银子都是师父早年间攒下来的,不能随便花费。那个酒壶实在Jing巧别致,他恋恋不舍地摸了一阵,还是狠心放下了,扭头往店门走。到了大街上,发现谢无风没跟上来,还待回去找,就见他晃晃悠悠地出现了,手里举着那只酒壶,微笑道:“送你了。”
“这怎么能行,”纪檀音拼命摇头,“无功不受禄。”
“有功啊,你不是救了我的性命?”
“我救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报答。”纪檀音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被谢无风看低了,不屑道,“再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酒壶,扁扁的,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