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亚声音也温和下来:“这是……我的?”
“我在弹射仓里捡到的。也许是你不小心掉在里面了,也许是当时我扯掉的。”江亦愁把那颗将星小心收好,眼神微沉,“……还好你掉在里面了。”
尤利亚的神思细微一凝。
江亦愁没有展开说,他几乎能想到Hope在弹射仓里的日日夜夜是怎么度过的,漫长、冰冷又孤寂的太空,连崩溃大喊都传播不出一米的太空,他一定是捧着这颗仅剩的将星,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把它当做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尤利亚喉头有些发哽,他低着声音:“过来。”
江亦愁顺从地稍稍低头,尤利亚将他拉向自己,他摸着江亦愁的长发,手指顺着水缎般的触感,将发丝滑向耳后,落在江亦愁的肩上。
他就势扶着肩膀,稍稍抬头,在江亦愁的额上印下一吻。
分开的时候,他看到江亦愁的眼神,惶恐又欣喜,直接又炽热,而后,江亦愁有些小心地追上来,像啜饮花蜜一样,一点一点吻他,和他亲昵。红心邵仙兑读佳
江亦愁朦胧之间觉得这是梦,可这个梦的视觉感受却和他的共感笼不大一样,这一次,好像他不是他“自己”,而是透过尤利亚卿的眼睛,在看待这一段回忆。
察觉到异样之后,他越来越清醒,直到在微明的光线里,他似乎看到了尤利亚卿。
江亦愁一时有些惊异,他稍稍抬起上身,想要进一步看清楚——这些年来,他总是用自己的真实回忆和情绪做笼,有时候究竟是梦是醒,他早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动作太大,柔滑的星云被从他的肩膀滑落,顺着光裸结实的背肌,掠过垂坠的黑发,最后柔软地卷落在腰间。
是他。
尤利亚卿蜷缩着睡着,几近纯白的睫毛细细颤抖,不知在做什么样的梦。
又或者,是他在做梦。
江亦愁抬手,白皙的指尖慢慢朝那张面容靠近,想要确认这是不是梦。
在几乎要触上他眉眼的一刹那,他的手指忽然开始有细密的光点,不断跃动。
不,别在这时候……
他竭力抬手,可那些光点跃迁、闪耀,就像纯白的萤火虫一样,而后整个被子忽然一空。
海梦悠睡得迷迷糊糊,他像在做梦,又感觉江亦愁真真切切地躺在他身边,一阵绚目的光芒逼得他不得不睁开了些缝隙。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Hope。不知Hope经历了什么,他缩在被子深处,近乎绝望地死死揪着薄薄的床单。
海梦悠伸手,把他捞进怀里,原本紧张蜷缩的小机器人忽然放松了下来,竭尽全力回拥着他,生怕他逃跑一样,把所有光纤丝全部用上,捆紧了他的胳膊、他的腰、他的手腕。
“没事的。”海梦悠闭着眼睛,低声哄他,“一切都会没事的。”
*
清晨,海梦悠翻来覆去,总觉得床上有东西膈得慌,闹得他头一回理解了豌豆公主的苦。
他眼皮沉重,眯着眼睛在身下摸索半天,终于摸出了罪魁祸首。他眯着眼,刚看清手里的东西,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被子整个掀开。
床上什么也没有,没有Hope,没有小机器,留下来的只有几个碎零件。
他认得这些零件,都是昨天晚上他拿来修补小机器左边胳膊的东西。
……不至于一晚上就又把自己折腾坏了吧。
零件零零落落一直通向门外,海梦悠赤脚跳下床,捡起第二件散落的零件。
π眼见他醒了,摇着天线在门口蹦跶,海梦悠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比了个“嘘”,他来不及穿鞋,顺着掉落的零件追了出去。
这小机器真能跑,他跟着零件,居然追到了浮空区——冷星上的高楼大厦,每一层都有一个可打开的区域,所有悬浮车可以直接从浮空区停泊进来。
最后一小片零件在地上闪闪发光,正是昨天他亲手交给小机器的定位发射器。
他弯下腰,捡起定位发射器,忽然间,狂风大作。
一辆悬浮车横冲进来,逼得海梦悠抬起胳膊,挡住剧烈的旋风。
有人踩着旋风下车,闪着镜面绚彩的皮鞋落在地上,停在他面前。
地面上冷光炽烈,轰鸣声如雷贯耳——这不是普通悬浮车的能源声。
“海梦悠,是么。”
对面站着的人,听起来还算文质彬彬,“我听说,你一次性解决了我们十七八个影响者,特地来和你会会面。”
海梦悠看似淡然拈起零件,缓缓直起身子。
对面的人梳着背头,半边头颅透明可视,神经织网清晰可见,莹蓝色的信息流正在其中不住流动。
他身后缩着霍恩,正拼命用口型说着“不关我的事”。
海梦悠冷笑道:“诺恩斯的狗,鼻子倒挺灵。”
他的视线落向后方。
停在浮空区空腔里的果然不是一辆悬浮车,它呈三角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