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本着主人家的心态给李客生添了杯茶水:“李秀才如何过来了?这地儿偏僻,怕是不好找吧。”
“好找好找,来往的客人多,我老远便瞧见了,今日听你说在此就职,我便想着过来。”
楚纤浅浅笑了一下:“我在这里做账房先生,日里帮着送送饭食。”
李客生恍然,做账房先生好啊,可以不少书生在外也是给人做账房先生的,他就说昔日的云容公子再不济也不可能去小饭馆儿里端茶倒水做个伙计。
今儿他悠悠思虑了一个下午,虽然乍见楚纤做个跑腿送饭小哥儿时确实受了挺大的打击,但是后来仔细一想,这样也未尝不好,即使换了营生楚纤依然那么光彩夺目,见今日书院外热切的书生便可见一斑,楚纤并没有改变。
再者,离了富月斋不再以琴曲为生也好,免得像仇永年那般纨绔子弟终日围在身旁,虽他相信楚纤不会瞧上那样的男子,但到底是个麻烦,他现在功名单薄,若真要和仇永年争起来,恐怕把握不大,全然没必要惹上这些糟心事儿。
念着今儿午时有些失态,恐怕污损了在楚纤心中的形象,既是对人心意不改,他便特地过来找人,希望他不要把中午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还会管账,当真是才艺双绝。”
“李秀才谬赞了,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郑江停备好三桌的火锅食材,正准备去上菜,端着碗筷进来的邹筠无意道了一句:“今儿当真是稀奇,咱们饭馆儿里还来了个书生。”
“书生?”郑江停略微疑惑。
“纤哥儿正在招呼咧,不信你去瞧。”
郑江停走出厨灶房,心想着这些日子往书院的饭菜没白送,竟然都有书生找着过来了,方才扬起脖子,他便瞧着纤哥儿正同坐在中间的青衫书生有说有笑,又是斟茶又是倒水的,好不殷勤。
等看清楚坐着的人是李客生时,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板了起来。
他慢慢走过去,高大的身影是极具压迫感的,正绊着纤哥儿攀谈个没完没了的李客生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回头间发现杵在身后的男子,喉结下意识滑动了一下,旋即站起身行礼:“楚兄。”
李客生当初见着郑江停时,郑江停曾解释是楚纤的兄长,他时下还真以为两人是亲兄弟来着,对郑江停格外的恭敬。
郑江停碍着面子点了点头:“许久未见李秀才了。”
李客生还挺意外郑江停还记得他的,心中小有些优越,果然读书人是容易让人记住的:“素日忙着科考之事,确是许久未出。”
言罢又看向楚纤:“竟不知楚纤已经换了营生,没曾想还是自家的营生,如此甚好。”
郑江停眼眸微压,以前不是叫楚纤的艺名嘛,怎么转眼就喊起名字了,好不好的,跟他似乎也没太多关系。
看不得两人眉来眼去的笑,他径直道:“纤哥儿快去柜台看着,有客人喊结账了。”
“李秀才慢用,饭馆儿人手不多,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李客生连忙道:“不必顾忌小生,楚兄尽管去忙。”
郑江停回了后厨,时不时的盯着李客生的方向,监督着两人有没有再继续说话,一直到李客生吃完饭倒是也没见纤哥儿再过去,但他却逮到李客生朝柜台前偷瞄的眼睛了。
瞅着李客生吃完了要去结账,郑江停连忙扯了张赋一把:“去,你去收那书生的钱。”
张赋不明所以,干啥要他去收啊,纤哥儿不是在柜台前嘛,可到底没敢把话说出来,老实巴交的去收了李客生的钱。
钱进口袋以后,郑江停抛下菜板上的菜,几步出去送李客生出门。
李客生楞了一下,原是想再去柜台同纤哥儿说两句,可大哥实在太热情了,竟然还亲自送他出门,他心中更是雀跃,想必大哥对他是很中意的,于是瞬间弥补了没能和楚纤说话的遗憾,出门到了街上,他施施然又行了个礼:“楚兄止步,饭馆儿的餐食实在味美,他日我定常来。”
郑江停挂了个笑,谁要你常来:“慢走。”
等人走远后,郑江停心中的闷气却还不消,他正想着如何撒一下气时,疏忽间意识到很不对劲,昔日觉得李客生和纤哥儿很是登对,何故今日见着李客生处处碍眼?难道是因为之前的误会惹了纤哥儿生气,以至于他现在瞧着李客生也觉着不舒坦?
也有可能同纤哥儿日日相处,早把他当成了一家人,有猪想来拱自家的大白菜总是格外想防着。
理由多多少少有点牵强,但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缘由来,索性不去想,他叹了口气,一个转头差点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的纤哥儿撞到一起。
他垂眸,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近在咫尺,一双风眸里带着哀怨,他的心猛然窒了一瞬。
“送人有必要送这么远吗?你是不是又在打李客生主意了!”
楚纤语气中带着愠色,念着郑江停对于感情之事日常发梗的脑子,他用小指头想都知道郑江停打的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