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壮馍不免口干,岑乐说要不找间茶楼坐坐喝杯茶。温询询笑笑,领着几人走了一条街去邹记喝茶汤。
转眼间,太阳下了山。
温询询三两口喝完茶汤,看了看天色,道:“府里尚有一些事务须处理,在下就不再奉陪了,几位明日早点儿来。”
他拜别四人,岑乐碗里也见了底,于是起身道:“三位慢用,我送送四公子。”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去数丈远,岑乐偷偷用余光观察温询询的脸色。他一整日都十分平和,与他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外人恐怕还真会当一行人是至交好友。
温询询忽然道:“先生你盯着在下作甚?”
岑乐咳嗽一声,道:“多谢温兄,你百忙之中还抽空领我等游览历城。”
“无妨,毕竟昨儿你们刚帮了我一个‘大忙’。”
“哪里,就当是在下还你的人情。”
温询询笑道:“人情若总是还来还去,那真没完没了。”
华灯煌煌,街上原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不少。
他停下脚步,道:“先生独自出来送我,不会只想说句谢谢吧?”
见被人看穿了,岑乐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不瞒温兄,苏州一别,在下思量了许多。有一疑问,还望你能解我之惑。”
“先生请讲。”
“你可认得茱萸山的松元和尚?”
“认得。”
“苏州归元寺、徐州茱萸庙,松元和尚两次出手,可是奉了温兄之命?”
温询询挂在脸上大半日的笑容逐渐褪去,他礼貌又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我明白了。”
“先生信我的话?”
岑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岑乐回到茶汤铺子,发现桌前只剩秦思狂一人。原来温询询走后,杜兰和苏海山说要回客栈歇息,先行离开。秦思狂则在此处等岑乐回来。
岑乐走开并不久,秦思狂喝完了茶汤,正盯着勺子发呆。
岑乐轻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走吧。”
二人走着走着,一片灯影绰绰映入眼帘。那是一间灯笼铺子,里里外外挂了几十盏灯笼,宫灯、纱灯皆有,大小不一,造型各异,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街上百店杂陈,其他小店都陆续打烊,这间铺子尤为引人瞩目。蜡烛燃起的火焰透出灯笼,朦胧的光与初升之月交相辉映,让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延续着繁华气息。
秦思狂在一盏马形灯前停下脚步。灯笼外观像一匹健壮的小马,做得惟妙惟肖,赭色马背上还铺有红色的马鞍。
灯笼铺老板见来了人,客气地出来招呼。
“客官面生得很,第一次来历城?这个灯笼您若想要,给五文钱就成,也算我们交个朋友。”
秦思狂道:“恰好路过,只是瞧瞧。”
老板笑道:“听口音,您是外地人呐。两位来得迟了,正月十五城里才叫热闹,小店每年那几日生意最好。”
元宵节连着赏灯十日,那可谓昼夜无车马,红纱满树头,一城的流光溢彩。
岑乐见秦思狂盯着那盏小马灯走不动路,不禁道:“要是喜欢就买回去。”
“我这么大人了,拿着它多不体面。”
“你可以送给小宝。”
“那怎么带回苏州?”
从济南到苏州一千多里路,估计灯笼还没到徐州就被颠烂了。
“嗯……”岑乐想了想,道,“那回去我给你外甥扎一个。”
秦思狂乐了:“先生的手眼是鉴宝用的,我何德何能,让你给我扎花灯。”
岑乐道:“我给你扎个全苏州最漂亮的花灯,前提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区区一个花灯就想贿赂我……”秦思狂终于将目光移到岑乐脸上,没想到对方一脸严肃,反倒叫他一愣。
岑乐一直都是正经人,从未有过如此不苟言笑的神情,郑重其事得让遇事从容不迫的秦思狂都有些发慌。
他在岑乐的眼睛里看到了白的红的青的各种颜色的灯笼,也看到了自己。
秦思狂酝酿了许久,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突然到来的人打断了思绪。
又是杜兰。
他走得很急,脸色比岑乐更凝重。
“公子,苏州出事了。”
☆、间章
屋外的桃花开了,院里的梨花也开了,宛如冬日白雪压满树梢。花瓣儿随微风打着圈儿飘落枝头,落在池塘水面上。
小楼打了个喷嚏,揉着红红的鼻子,抱怨道:“真恼人。”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孩子。鼻子难受就回屋吧,不用守着我。”
“二姑娘,风这么大,您干嘛非搬个案子坐在院子里?”
集贤楼的二小姐正坐在树上,一手持绷子,一手拿绣花针,闺阁小姐的架势摆得十足。
“屋里暗,今日晴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