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狂喝了口热茶,开口表明来意:“九爷过几日要送礼,太仓城找不到合适的,秦某特地来先生这儿瞧瞧。”
“红事白事还是托人办事?”
“红事。”
岑乐沉思量一番后道:“行,容我寻思寻思,明日下午给你答复,定会让你满意。”
“先生办事,我向来放心得很。”
“公子让三少来便是,何必亲自到苏州城跑一趟。”
秦思狂指了指带来的竹篓,道:“秦某当然也是为了探望朋友而来。”
“在下不胜荣幸啊。”
岑乐瞟了眼他的衣衫下摆,那里有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想来是刚刚了结一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回家,路过苏州城罢了。
他低头看向竹篓,里面竟然是七八只鲜活的螃蟹。块头不小,只只三两朝上。
九月正是雌蟹黄最丰满之时。蟹螯即金ye,糟丘是蓬莱,想想就令人食指大动。
岑乐不到酉时就关铺打烊,走进了花月楼。俞毅不禁抱怨最近关门可是越来越早了。花月楼的掌柜林叠与岑乐相识已久,爽快地答应替他烹饪螃蟹。
等岑乐端着蟹,还拿着一壶桂花酒回到家中书房时,秦思狂坐在塌床之上,倚着床头小几睡着了。
岑乐没吱声,他把酒和螃蟹放在案上,在椅上坐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桂花香,也许是因为螃蟹的腥甜香味,不到片刻秦思狂就醒了。
时辰虽然还不晚,但因为下着雨,天色已经暗了。屋内没有点灯,岑乐正借着窗外的光,静静地剥着螃蟹。
“外面还在下雨,先生为何不关窗?”
岑乐一笑:“关了窗不就看不见了。”
秦思狂起身走下塌床,来到窗边,将窗户阖上。
岑乐停下手上动作,问道:“可要点灯?”
“不要。”
“我这手上可有腥气。”
“指上沾的是琼酥香才是。”
“小心酒壶。”
蟹黄肥的流油,蟹rou鲜嫩,桂花酒绵甜香醇。古人云,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简直人间极乐呀!
秦思狂醒来之时,已接近晌午。天色依然Yin沉,只是没有下雨。岑乐并不在书房中,屋内还残留着一丝桂花香气。
岑乐本在铺子里算账,见秦思狂来了,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长约五寸的方型画箱。
秦思狂打开画箱,里面是一个金镯。圆形金条围城一个圆圈,周围用金叶、金丝、金片制成树叶和花朵形状,造型独特,工艺繁复Jing湛。
岑乐道:“这件金器非我大明所产,而是来自西域。在下认为,既然是红事,图的就是喜庆吉祥。公子看如何?”
秦思狂粗粗扫了一眼便合上了箱子,道:“秦某信得过先生。您开个价,明日我让人把银子送来。”
岑乐一皱眉:“我哪好意思要钱?”
秦思狂凑近他耳旁,认真说道:“你若不要,那我还真好意思不给。”
岑乐连忙道:“别别,在下开个玩笑,一码归一码。”
要是真不给钱,他俩昨日那一番“行事”,岂不变了味道?
他喝了口茶,摇头叹气,“如今买卖难做,昨日青岚小兄弟还给在下介绍生意。也不知是试探我呢,还是警告。”
秦思狂握住他拿茶杯的手,笑盈盈道:“先生若只是规规矩矩做买卖,秦某保证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也许还有些意外之喜。”
岑乐点头称是。原来玉公子是专程来找他说道此事,看见集贤楼很是谨慎。前二回交集之后,对他有了一分提防。只是他二人昨夜才饮酒作乐,今儿就对他半是劝告半是威胁,玉公子此人略显无情啊!
回忆昨日,岑乐忽然想起件事来。
“你拿来的那几只蟹昨晚没吃。我想着别浪费了,就让花月楼的厨子做了蟹酿橙。我们此时去正好。”
他吩咐了俞毅几句后,和秦思狂一起去了隔壁花月楼。
二人凭栏而坐,店小二认得岑乐,很快给他上了一盏茶和两个小菜。不过一会儿,两个色泽金黄、鲜香扑鼻的蟹酿橙就端上了桌。
岑乐道:“听说蟹滋补得很,不知是真假?”
秦思狂抿嘴一笑:“先生若想进补,下次秦某带一壶羊羔酒来。那羊羔酒健脾胃,益腰肾,大补元气啊!”
岑乐一本正经道:“你这也是应该做的。只是,不知下次又是哪一日呢?公子事务繁忙,哪像我这个账房如此清闲。”
秦思狂一笑,看了眼楼外天色,喃喃道:“很快,很快。”
一语成谶。岑乐也没想到,真的很快。
☆、第八回
秦思狂之前说要给他带羊羔酒补补身体,没想到立冬当日岑乐就喝上了这酒。
初冬时节,天气有些凉了,水边更是森冷。船行在河道中,水声汩汩。船舱里铺了条厚厚的毛席,小几被挪到了一旁,其上摆着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