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刚刚道长说过的话,以及曾经显露出的蛛丝马迹,并不难推断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接受这一切的速度,比他原本想象的要快上许多。
对方眉峰微微皱起,“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江屿继续问着,“能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萧向翎整理袖口的手顿在原地,帐内的气氛随着这个奇怪的问题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他长什么模样?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做什么?说话声音什么样?笑起来什么样?”
“江屿?”
“不想说就算了,随口问问。”江屿错开目光,继续盯着火盆。
视线有些恍惚。
又过了许久。
“我今晚要回京城。”
“夜里危险,明日-我送你一程。”
“今晚。”江屿执拗地重复了一遍。
随即又补充道,“我自己回去,不麻烦你送。”
……
趁着夜色,江屿翻身上马。
他没告诉对方夏之行来信的内容,也没解释自己要立刻回京城的原因。
唯一确定的因素是,两人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
北寇一天作乱,萧向翎便要在此滞一天,就算最后平定了北寇,或许也再不会来京城。
而他也毫无可能在北疆滞留。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路上小心。”
似是上次马坠进河里的事件还记忆犹新,萧向翎围着江屿的马缓慢走了一圈,仔细替他检查好马鞍、脚蹬、缰绳,最后把缰绳递到江屿手里。
江屿拉过绳的一端。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对方要迈步上前,给一个礼节性的拥抱。甚至连手臂都呈微微张开的形状。
但转瞬间就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因为拥抱是友人之间的告别。
而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殿下和将军。
江屿装作没察觉一般错开视线。果真下一瞬,萧向翎俯下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
两人结实数月有余,从开始时江屿隐瞒身份,到明争暗斗针锋相对,再到表面关系缓和,甚至像朋友一般切磋饮酒。
都从未行过如此正式的礼节。
意味如何,彼此都心照不宣。
江屿站着,看着对方发顶上又沾染了一层雪霜,甚至有伸手为他拂去的冲动。
但他只是僵硬地站着,听见自己问了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你说过,我是你要效忠的殿下。”
“是。”
江屿轻笑,“现在是?”
对方语气顿了一瞬,随即坦然道,“今后也是。”
江屿曾最厌弃利益相关的承诺与利用。
但如今,他竟在这真假难辨的承诺中寻到一丝满足的快-感来。
“那等你回京城。”江屿随口说着,明知全无可能实现,“我亲自出城接你。”
对方终于没答话。
江屿一笑,翻身上马,扬起半人高的雪雾,又尽数落在了萧向翎的肩部面部。
马蹄声逐渐走远。
皇上收到北疆传回的卷案。当看到江驰滨在乱战中向太子射去毒箭,继而太子惨死北疆之时,气得瞬间几口血喷了出来。
再往后看,却是江屿自己写上去的。语句简练,大概意思是自己已将杀人凶手就地惩决,先斩后奏,愿回京城领罚。
又吐出来几大口血。
这回却是再也没救回来,当场就断了气。
江屿回京城之时,皇宫已经挂上了白丧。
一月过后,三皇子即位。
江驰滨杀害太子一事满朝文武都有所耳闻。江屿虽先斩后奏行为不妥,但也被看成是当时无奈之举,再加上夏之行一直在朝上替江屿说话,最后并未处以实质性的惩罚。
只是在府上禁足一月。加上新帝即位大赦天下,禁了没几天就被放了出来。
而顾渊明确地发现,江屿虽然只离开一周左右,回来后的性情却似乎变了不少。
像是一夜间沉稳了许多,原本是愿耍愿闹的性子,禁足期间竟是待在府上整日地读书、练剑,连话也没几句。
更令人惊悚的是,江屿从北疆归来,竟带回来一快白色的方帕。
江屿又让顾渊上街去买一把外貌Jing良的短剑,要求剑柄上刻有繁复花纹,刀刃不必开光见血,剑柄下还必须有一个能立得住的撑托。
顾渊把短剑递给江屿之后,便悄悄打量那块搭在案角的方帕。
“姑娘送的?”顾渊试探着问道。
“嗯。”江屿随意一答。
“那殿下应该也对那姑娘有几分意思?”
江屿在桌案上摆弄着那把短剑,没说话。
顾渊瞬间来了兴致,“是什么样的姑娘会被殿下青睐?她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