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公主进来的时候,他冲着她笑了笑。
这一笑,可着实吓坏了公主,她撑大了眸子,爬上了软榻,拿着手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喃喃自语道:“也没发烧啊?”
周炎宗伸手捏了捏她rou乎乎的小脸。
“孤还以为你还在生孤的气,再也不愿意见孤了。”
朝云公主拍开了他的手,嘟着红唇道:“本公主是还生着气呢,皇兄未免也太过偏心眼了,既要走为何只带嫂嫂一人走,却不带我?”
周炎宗曲起一只腿,手臂随意的搭在了膝头。
“你是先帝的爱女,是大周朝的公主,况周朝修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孤知道他不会为难你的。即使孤不在,你依旧可以锦衣玉食过完一世。可清漾他不一样,他除了孤再无旁人了。”
同样,他也是如此。
这世上除了韩清漾,也再无人肯跟着他吃苦,肯为他掉泪,甚至愿意跟他同生共死。
朝云公主不解的望着他。
“可是嫂嫂是男子啊?男子和男子也能相爱吗?”
她年岁尚小,还不懂人世间的情爱。
一提到韩清漾,周炎宗面上的神情就柔和了起来。他这一辈子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人,更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男人,只姻缘天定,偏巧就遇上了。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有些事情是抗拒不了的。”
比如心动,比如情动。
朝云公主不解其意,却耐着性子陪了周炎宗好大一会儿,最后只不住的朝着外头望去,周炎宗循着她的目光瞧了出去,树荫下几个宫女正窝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孤这里不需人陪,你自己个出去玩吧。”
朝云公主得了命令,跟出了笼的鸟儿似的,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跑了半道又折了回来,隔着帘子道:“皇兄,那你可不能跟嫂嫂告状,否则他定会责罚我的。”
周炎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朝云素来有些惧他,鲜少有主动来给他请安的时候,今儿肯乖乖的陪着他说话,敢情这都是韩清漾给安排好的呀。他心里头一时觉得甜丝丝的,一时又酸溜溜的。
到底是自己个的妹妹,跟他这个兄长不亲,反而跟嫂子亲。
他哑然失笑。
忽的一阵晕眩袭来,他撑着桌角定了定神,等这阵天旋地转的感觉退去之后,才发现有温热的ye体顺着鼻端滴落在了衣袍上,鲜红的颜色瞬间洇了一片。
汪寿刚端了栗子糕进来,一见周炎宗面色惨白,鼻端挂着血迹,只吓的手一哆嗦,连托盘都掉在了地上,他结巴着道:“太医,快传太医......”
周炎宗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不许...传信给清漾......”今儿是韩清漾第一次去拜会桑知,桑知的脾性怪异,他不想因为他的事耽误了韩清漾。
太医一直守在殿外,闻言进来又是一通忙活。
一阵人仰马翻后。
汪寿伺候着周炎宗喝了药,见他睡着了,便退出了养心殿。
......
韩清漾的安全是由李壮亲自负责的,待将人送到桑知临时落脚的府邸后,便守在了书房外。
多福知道韩清漾会在这里大半日,随身带了糕点和茶叶,见了李壮又分给他一些。李壮虽嘴上推脱着说不爱吃甜食,可收东西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他脸上挂着笑,“你跟你们家主子多久了?”
“我自打进了宫就跟着主子了,将军久在战场上哪里知道在宫里生存的艰难,我初进宫那会子,人也木讷不懂看人眼色,受尽了旁人的欺负,有一回我干了一天的活,却连一顿晚饭都没有,我当时心里委屈极了,躲在树丛里哭,是主子可怜我,给了我一块糕。”
他低着头,声音闷沉沉的。
“后来我才知道主子虽然是皇子,过的也不好。而那一块糕也是主子好容易求来的,所以我这辈子就跟着主子了,生死都跟着。”
李壮嚼着糕点,只越嚼越觉得没了滋味。
“你倒是忠心。”
两人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屋子里的氛围却有些严肃。
韩清漾到了之后先是恭敬的行了拜师大礼,又喊了一声。
“老师!”
桑知应了一声。
“陛下说你天资聪颖,颇有几分治国的手腕,又赞你心有仁德,爱民如子,只夸的你天上有地上无的,老朽少不得要来见识见识。”
韩清漾红了脸。
“他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老师可千万别听他胡说。”
桑知抚着额下白须。心道这两人着实有些意思,一个就一口一个内子的称呼着,一个呢就自比西施。他这一生见过无数的夫妻,或是势如水火,或是相敬如宾,却鲜少有这般于彼此毫无保留的。
帝位所带来的权利倾轧,历朝历代可见一斑。周炎宗说交给韩清漾便真的交给了他,偏这个韩清漾也不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