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顾珩北也是酩酊大醉,同样是钟烬送他回家,同样是半夜三更顾珩北醒过来。
其实那件事的隔天顾珩北就不记得大部分细节了,只模糊想起来钟烬好像跟他提了一嘴“实在忘不掉他,你就跟我试试吧。”
他回想到这个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个二五仔,做了这么个荒唐透顶的梦——他钟哥怎么可能会跟他说这种话。
而钟烬把顾珩北醉后下意识接的一句“试试就试试”当真了。
第二天钟烬飞X国,第三天钟烬见到了纪寒川狠狠挑衅了一把,第四天钟烬回来跟顾珩北再提这件事,顾珩北一脸懵逼且死不承认。
后来钟烬就当这话没说过了。
“哥……”顾珩北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怎么……”
提到这茬了。
钟烬侧过头,静若深渊的眼睛定定看顾珩北半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黎明前最后的静谧里有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这话三年前我说过一次,今天可以再说一次,小北,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顾珩北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钟烬。
“很疑惑吗?”钟烬意味难明地笑了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绝七情断六欲,你在我身边抽个烟都怕烫出几个舍利来?”
顾珩北登时哭笑不得:“哥……”
钟烬竖了下手掌,他常年在上位,习惯先把自己的想法抛出去,且语气一贯客观强硬,即使对顾珩北也是如此:
“咱们这些人家里联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以前只能一儿一女结亲,现在同性可婚了,联姻的渠道就多了,你跟我结婚,一定是钟顾两家皆大欢喜,你我彼此知根知底,谁也不会给谁委屈受,这样平平顺顺过一辈子也不错,小北,你说是不是?”
顾珩北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最后无奈道:
“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再栽回去,但你犯不着把自个儿给搭进来,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挑,你想要个能自己合得来也不让长辈们反对的人,我除了性别……现在连性别都无所谓了……”
顾珩北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十根指骨互相施力,发出清晰的骨节相错声:
“是,咱俩要真联姻,顾钟两家强强联手,咱们兄弟也合得来,那的确皆大欢喜,但是我告诉你,你以后总会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到时候有你后悔的……还有结婚呐,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不是领个结婚证办几桌酒席,以后桌上多双筷子床上多睡个人就完事儿的,再说……”
顾珩北说着说着又觉出满满的荒唐,好笑又无奈地捏着自己额角,连连摇头。
那个“再说”之后他没有继续下文,但是钟烬却替他接下去了:“再说你要是放不下他,就算结婚你也照样出|轨,照样离婚。”
“……”
顾珩北大概知道钟烬是怎么想的,他们这些家庭出身的的确有很多人把婚姻当做一种合作方式,钟烬也饱受这种观念的熏陶,圈子里没感情的两个人都能绑在一起相安到老,更别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性情相投,真搭伙过日子也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但是……
顾珩北低头看着脚下,灯光从他身后落下来,把他的影子投映在泛着流光的柚木地板上,而钟烬的影子往另一个与他平行的方向延伸,两个影子各自孤零,并无交集。
他跟钟烬本来就是如此,相对而坐,分外亲近,可以守望相助,但不会相濡以沫,不是情分不够,而是情分太够,做到这样的兄弟已是有今生没来世,多一点少一点都不对。
顾珩北苦笑着坦诚:“钟哥,我就是真要找个人将就着联姻,我也不可能跟你,你是我哥,我不能糟蹋你,也不能糟蹋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这句话过后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直到窗外的车流与人声涨chao似的漫进来,钟烬才再度开口:
“小燃跟我说,人的潜意识骗不了人,你们两人之间很可能有我们不了解的隐情,我不说他这次回来究竟对你存了几分真心,就他现在这个情况,小燃说他可能会慢慢恢复,但也可能永远恢复不了,如果他就这么下去你怎么办?你要这么管他一辈子?”
顾珩北刚想开口,不知什么人的汽车在楼下发出滴滴的报警声,如同梦里的救护车呜哩呜哩的鸣响。
突来的异响似乎有点惊到他,顾珩北的心脏忽然就失重了一下,像是在楼梯上好端端走着,猛地被人一推,连续跌下去几个台阶,再回头就看不到身后的人了。
这一个恍惚间,顾珩北忘记了之前自己是想怎么回答的,冰凉的手心抹过发烫的面颊,顾珩北微哑的声音透过指缝,坚定而认命:
“……我管。”
————
钟烬离开后顾珩北睡了个回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阳光满屋,他一睁眼,床头趴着的一大一小也都动了。
“小叔叔!”顾聿泽兴奋地蹬着小短腿爬到他身上,“小叔叔醒啦!”
“唔……”顾珩北一手抱住侄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