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北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刚好习惯性把另只手插进裤兜里——当然如果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让纪寒川牵的。
小小的轿厢里响起了抽泣声。
纪宁生急问:“小川你怎么了?”
纪寒川戴着帽子口罩,没人能看清他表情,但大家都知道哭的就是他,纪宁生问话他也不答,自己缩到电梯壁角,蹲到那个三角位置里,嘤嘤嘤地哭。
徐进和钟燃面面相觑,纪宁生光着急没办法,顾珩北一脸尬死。
只有顾聿泽最不忍心:“奥特曼你怎么哭啦?”
纪寒川一抽一抽:“北北……不喜欢我。”
“………………”
电梯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诡谲,纪宁生控诉地瞪向顾珩北,钟燃有点想笑又忍住了,徐进没什么底气地劝了句:
“寒川,没有这样的事,珩北他,他,啊……”就是再昧良心他也说不出“你北北很喜欢你”这样的瞎话来。
幸好还有救场小天使顾聿泽。
顾聿泽抱着顾珩北的手摇了摇:“小叔叔,你为什么不喜欢奥特曼?他很好的。”
顾珩北面无表情地甩开手:“你喜欢,你去牵他。”
“好吧,”顾聿泽走到角落里去牵纪寒川的手,“奥特曼你不要哭了,我牵你啊。”
纪寒川还是哭,顾珩北冷冷道:“再哭你就别出去了。”
“戛——”抽泣声跟刹车似的生生憋回去了。
纪宁生按捺不住:“顾珩北,你这个态度我怎么放心把小川交给你?”
顾珩北微微侧眸,薄薄的眼皮扫了纪宁生一眼,懒置一词。
钟燃凉凉道:“病人家属,你现在就可以把病人领回家去,我想顾先生求之不得。”
钟燃本来就对姓纪的没好感,他虽然不清楚以前的事,但就纪宁生出场的这短短时间来看,显然这人以前没怎么善待过顾珩北。
什么玩意儿,谁特么在求谁啊,钟燃心上窜起不满。
1.68平方米的小小空间里风雨雷电,硝烟密布,徐进抹了抹汗shi的额头,尴尬地打圆场:“这电梯,嗨呀,有点热。”
“叮!”
谢天谢地,电梯终于到了一层,徐进赶紧说:“钟医生,请。”
钟燃敛了脾气,客气了两句,和徐进走在最前面。
纪宁生落后一点,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纪寒川,纪寒川帽檐拉得低低的,一手和顾聿泽牵着,一手扯着顾珩北的衣角。
顾珩北察觉到纪宁生一往后看,顾聿泽就不自禁往他身后瑟缩一下,他放慢脚步,把小侄子抱起来:“宝贝儿,那个叔叔怎么了?这么害怕?”
“小叔叔,那是个怪叔叔。”小孩儿抱着顾珩北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把自己被怪叔叔抱到阳台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纪宁生再一次往后扭头看的时候只觉眼前一花,一记重重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痛呼一声,接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腥咸的铁锈味在口里弥漫,纪宁生只觉得眼前发黑,脸颊痛麻得几乎失去知觉。
“纪哥!”
“小北!”
走在前面的徐进和钟燃听到动静一回头,赶紧冲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起手了?”钟燃拦住顾珩北。
徐进扶起纪宁生:“珩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顾珩北脸色铁青,他食指指着纪宁生,隔空用力点着,厉声道:“纪宁生,你再敢碰我侄子一根寒毛,我把你从26楼阳台扔下去!你看我敢不敢!”
钟燃一听就明白了,袖子一捋也要冲过去揍。
徐进急得半死,好说歹说又拦住钟燃,一边喊道:“珩北,那是误会,当时情况紧急……”
“没他妈那么多误会!”顾珩北眼眸里寒芒迸射,宛如利刃出鞘直刺纪宁生的心脏,“除了你弟弟,你眼里还把别人当过人?你把你弟弟当过人?你看看他!”
顾珩北长臂一伸把呆呆站在他后面的纪寒川拉到前面,让纪宁生看个清楚,“他现在看到你就烦!从你到他身边,你做过什么事情是对他有帮助的?好好的阳光正道你不走,成天往浑水里钻,一天鼠辈,你就一辈子鼠辈!”
顾珩北胸中沉潜着一把怒火,犹如海底深处压抑经年的熔岩猝然爆发。
“今天你弟弟在这里,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敢不敢对他承认一句缅北是你自己要去的?你敢不敢跟他承认在火锅店里你故意晕倒就为了把他从A国叫回来?从那之后你没一天不在撺掇他跟我分手!你无所不用其极撮合他跟伊万卡在一起!你闹死闹活闹自杀把他折磨得疲惫不堪,你像条蛇一样缠着他恨不得缠死他!他现在痴了傻了你怎么还有脸好端端站着?你怎么还有脸碰我侄子?!”
纪宁生单膝跪在地上,脸色半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像是一株枯败的树桩。
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他的弟弟站在他面前,头和脸都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