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北狠狠捶了捶自己心口,眼眶红透,“我一辈子过不去!”
“小北……”
钟烬从没看过顾珩北露出这么无奈苦涩的笑:
“我没法过去,这回过去了,索林就还敢有下回,其他人就还敢有下回!我也不可能对索林再像从前那样了,我只要见到他,我就想起他干过的混账事,有那么根刺扎着,谁都不能再自在……碎掉的杯子是补不好的,断个干脆对谁都好。”
顾珩北说完,仰头狠狠灌了半瓶冰可乐上去,钟烬只觉得那可乐瓶上白白凉凉的一层水汽全都沁到了他的心里。
后来那天钟烬就没再多说了,了解顾珩北的人都知道,他做了决断的事谁劝都没用。
顾珩北一旦狠下心,那是真的绝到骨子里。
钟烬还记得顾珩北小的时候大院里有一只野猫,通身的黑色,只有尾巴上翘着一簇白毛,辨识度很高,很容易让人将它跟别的猫区别开来。
顾珩北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对这只野猫很是偏爱。
可惜顾nainai对动物毛过敏,顾珩北不能把猫抱回去养,就每天在固定的点给那猫送吃食。
久而久之小孩儿和那猫就混熟了,熟到什么程度呢?当时四五岁的顾小北管钟烬叫钟哥,管索林叫林哥,管野猫叫猫哥。
后来有一天那猫不知为什么撒了野,在顾珩北喂它的时候忽然一爪子挠过来,小顾珩北手背上被撕拉出几个血道子,打了好几针,哭得哇哩呜啦。
第二天小孩儿喊上家里的一个警卫员,帮他把猫逮上,送到了隔壁大院里。
然而那猫没两天就自己回来了,它看到顾珩北老远就窜过来甩着尾巴尖儿想继续跟顾珩北玩儿,顾珩北让旁边的大人逮住它,把猫送到了更远的大院里。
光钟烬知道的,顾珩北就把那只猫送走了三次,最后据说是送出了半个城,那猫再也不能自己找回来了。
挠过他一次的小畜生,终生滚蛋。
在顾珩北这里,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从来就只有两个状态,要么掏心挖肺,要么相绝江湖,他从不折中,从不妥协。
要么全都给你,要么摧毁殆尽。
顾珩北那天本来就是想回家换身衣服,简单拾掇拾掇再回医院去,钟烬这一来他就不能走了。
两人吃完饭去二楼下棋,棋盘上落了浅浅一层灰。
钟烬看着顾珩北拿了包消毒纸巾擦棋盘,一张面瘫脸上满是一言难尽:“你把阿姨辞了?”
“不是我辞的,阿姨自己有事不做了……”顾珩北边擦边笑,“我家小朋友勤快得很,每天顺手收拾屋子比阿姨弄得还干净,后来就一直没请……这不最近他不在家,家里到处落灰。”
顾珩北一直低头忙活,没注意到钟烬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霜。
钟烬不必问都知道,那个男孩住进这个屋子了。
顾珩北大概早就忘了,钟烬送这个房子给他时叮嘱过他不要让别人进来,不过对于顾珩北来说,那个人根本不是“别人”吧。
钟烬漫不经心地问:“他今天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顾珩北笑容淡了下去:“还在住院,肺炎,没好透呢。”
“那你等会还要去医院?”
“今天不去了……”顾珩北终于清理干净棋盘,拍了拍手,对钟烬笑道,“哥你难得回来我肯定要陪你啊!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后天就走。”钟烬就是专门为索林和顾珩北的事才回来的。
顾珩北垂下眼:“哥你别怪我,这事……”
“没怪……”钟烬掀开棋盒上的盖子,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只要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
“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顾珩北捏着枚白色棋子在指尖转了好几下,灯光在他眼里落下溶溶一片亮色,他咬着唇笑了笑,“但是遇到这么一个人,我特别高兴。”
“嗯……”钟烬应了一声,“下棋吧。”
钟烬执黑先行,淡淡的目光一直看着棋盘,偶尔轻抬起眼睫扫过顾珩北专注的面庞,轻轻一跃,再度落回满盘黑白子上。
翌日,钟烬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穿过夏日薄薄的纱帘直射进来,他抬手遮了遮眼,半晌后起床洗了个澡,简单擦了擦头发就出门。
顾珩北的卧室门关着,钟烬看了眼表,9:52,他敲了敲门:“小北?”
里面传来模糊的回应:“钟哥?”
“醒了吗?”钟烬问,“不是说今天跟我一起回老宅?”
“唔,等我一会,三分钟。”
钟烬于是先下楼,这个点了没必要再吃早饭,他打开冰箱随手拿了瓶水正拧着,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嘀嘀”,同一时间踏踏的拖鞋声也自上而下,顾珩北打着呵欠走到他旁边:“大清早就喝冰水啊,要不要烧一下?”
钟烬有些意外:“你还会烧热水喝?”
“嗯……”顾珩北有些得意,“我现在可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