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了片刻,才续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秦烨爱面子爱过一切。他认为同性恋是一件让他颜面尽失的事,所以,他这七年来,一直在用各种手段,让惟儿和钟岸分开。可谁知那两个小子,怎么都不肯屈服。”
“我也曾经试图劝说秦烨不要再去干涉孩子们的事情了。结果他却威胁我,不让我再纵容惟儿……”周蓝说,“那次我跟惟儿一起,和他大吵了一架。或许是因为那次,让他认为只有除掉钟岸,才能让惟儿彻底死心……”
“再后来,钟岸和秦惟一起找到我,对我说,假如有一天他们俩之中的任何一方因某种原因死了,让我以同样的方式让另一方死去……”周蓝边说边啜泣,声音抽搐得厉害。
“为什么?”晏钧和温予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周蓝缓了缓,“两个傻孩子……他们说,以同样方式死去的话,能加大下辈子再次相遇相识的几率。”
话音一落,审讯室再度陷入了许久的静默。
半晌,温予迟微微侧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而下一秒他便感觉到桌下的手背覆上了一阵温热。
是晏钧的手。
晏钧轻轻拍了拍那人的手背,但桌面上方他的面容并没有任何变化。
温予迟忽地鼻子一酸。每次在这种公共场合做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的时候,温予迟都会心动好一阵子。其实今天的审讯过程中,他自认为情绪控制这方面已经做得有些进步了。但是晏钧显然是担心自己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容易共情。
温予迟方才看晏钧一眼,并非是因为想寻求安慰,而是由于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和晏钧之间,以后会遭遇父母的阻挠么?
短暂的沉思之后,温予迟意识到思绪跑偏了,便迅速地回归了审讯状态,又看向周蓝,问:“总结刚才所述,你是否承认你是杀害钟岸的凶手?”
“我承认。”周蓝的眸中意外地流出一丝坦然。
“你在作案的时候,之所以要装作腿脚不方便,以及装高个子,目的是想误导警方认为凶手是高个子男性么?”温予迟继续问道。
“是。秦烨想把自己和这个案子撇开关系,但他必须受到惩罚……而且,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再活在他的控制欲和那可悲的自尊心里了……”周蓝供认不讳,“但有一点你们应该错了。那个助理杀死惟儿的时候,是事先使他吸入曼陀罗花中毒昏迷的。”
“你不是吗?”晏钧问。
“不是。”周蓝说,“钟岸那孩子……是自己主动吸入曼陀罗花的。可是…可是到了仓库的时候,那孩子醒了。我无法看着那孩子的眼睛下手,然后…那孩子看我的眼神……”说到这里,周蓝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第77章 哎鸭
“但是,你敢说你杀钟岸的全部原因是为了实现钟岸和秦惟所说的以一样的方式死去么?”温予迟问道。
周蓝沉默了须臾,收回了方才那一线柔和的眼色,只剩下绝望。她轻轻叹了口气,答道:“我的确想借此拖秦烨下水……这些年来,秦烨干了不少亏心事,但向来都是欺软怕硬,不然也未必敢动钟岸。”
周蓝顿了顿,解释道:“钟岸…是钟家的私生子,钟家怕外人诟病,一直对外称钟岸是亲生,但实际上对钟岸不管不顾,恨不得他快点消失。”
周蓝所说的最后这一点信息,是温予迟和晏钧不曾查到。不过也难怪钟家这么多年都没对秦烨有所作为。
“你们难道觉得应该得到惩罚的人是我吗?”周蓝忽然这么问。
温予迟知道周蓝希望秦烨得到惩罚,准备开口稍作安抚,却被周蓝打断。
“你们觉得是我杀的人,受惩罚的人就应该是我,对吗?”
“不完全是。”温予迟回答。
“可是秦烨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蓝脸上的泪痕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语气不知是否是由于绝望,相比刚开始的时候,已经平淡了许多,“自从秦烨发现惟儿和钟岸在一起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试图控制惟儿,不让他出门……惟儿每次出门,秦烨都会派人跟踪,这就是为什么钟岸喜欢戴口罩。”
“其实,钟岸那孩子根本不喜欢戴口罩……钟岸完全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被发觉才戴的,但是一个口罩也只能偶尔应付过去一两次。大部分时候,惟儿都被秦烨派去跟踪的人强行带回来。”
“我原想过和他离婚,可是…他早就留了后手,如果我提出离婚……他居然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周蓝轻轻地嗤笑一声,“在外人面前,他却偏偏想表现得家庭和睦,仿佛只有一个贤惠顺从的妻子和一个懂事听话的儿子,才配得上他的事业……”
周蓝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温予迟闻言一滞,随即便肃容道:“女性绝对不是以贤惠来衡量的,更不需要顺从任何人。”
“那我还能怎么样呢?”周蓝面无血色地看着温予迟,嘴角扯出一个笑,“我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