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宁淮看着他的眼中少有的悲伤情绪,他说:“你的父亲走了。”
原本混沌疲乏的唐明朗瞬间清醒,睁大着眼睛问他:“什么?你说的走了是那个意思吗?”
宁淮点头,轻轻握住他的手。
唐明朗坐起来,愣愣的看着虚空的某一处,整个人是呆滞,不可置信的状态:“他怎么会突然走了呢?怎么那么突然?不是说想见我么?”
宁淮说:“刚刚有人打你电话,说他是病情突然恶化,没抢救过来。”
唐明朗发着呆,仍旧想不通。
“要去送送他么?”
唐明朗突然抱住宁淮,闭上被泪水朦胧的眼睛,他不该哭的,他怎么可以哭呢,唐强那人根本不值得,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从此以后就少了一份牵挂,告慰李萍的在天之灵。
但唐明朗还是落泪了,唐强虽然好赌了些,但对他还是不错的。
宁淮静静抱着他,轻揉着唐明朗细软的发,无声的安慰他。
过了不知多久,唐明朗缓过那股劲后,夹着浓重沙哑的声音说:“我要去看看他。”
“嗯。”
“你陪我。”
“好。”
“其实我很开心他死了。”
“嗯。”
“我很坏是不是?”
宁淮摇头:“没有。”
唐明朗过了一会轻声说:“我其实早就不讨厌他了。”
“嗯。”
“我想他。”
“我知道。”
☆、40
唐强的葬礼很简单,毕竟杀人犯这个头衔摆在那,没有人愿意来,李萍那边的亲戚也早就断绝关系不来往了,村里的人也没了联系,最终只有唐明朗一人送他上路,当然,如果宁淮算人的话。
唐明朗带着他的骨灰,撒在了几百里外的一片大海里,那是唐明朗nainai的故乡,唐强长大的地方。
唐明朗小时候听过唐强说起这个nainai住的小乡镇,每每都是带着怀念和欢喜的,那里有唐强情窦初开的初恋,也有意气风发的少年往事,无疑是美好的时光,令他眷恋。
唐强给他留了一封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看纸张的折痕,有一段时间了,他估计是一直想着交给唐明朗的,但奈何天意弄人,意外来的太快。
——
『小朗,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没能成为守护你的超人,反而给你带来了那么多伤害,你应该讨厌我。
你妈妈的事,我就该被千刀万剐。我是罪人,我活该,我原谅不了我自己。但爸爸希望,你能学着放下,你的路还长,应该是快乐,幸福,被宠着的,而不是午夜梦回的折磨,你妈妈会心疼的。
其实,爸爸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苟延残喘活着,只是想着能亲眼看着你幸福,能再见你一面,听你叫一声爸爸。
不过,这一次,我似乎等不到了,夜里总是心悸,反复睡不着,这都是报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曾想过自杀,被拦了下来,刀被收走了,手腕上也留下了疤,我还是懦弱,没有勇气给自己心口一刀,这条贱命总想着要见一见你。
最近总是看见你妈妈,我已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白天和黑夜对我已经没有区别,我总是和她说话,跪求她原谅,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我确实是个疯子,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她,我想守着她,我想去陪她了。
抱歉,孩子,我是个自私的父亲,我可能要丢下你了。也不知道这封信你会不会看到,如果可以,把我的骨灰撒在那片海,我想,天大地大,我总有遇到你妈妈的那天,幽灵也好,鱼虾也好,浪花也好,贝壳也行,这样我就能通过各种途径守护她,陪伴她。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珍重,孩子。』
“别看了,睡一觉。”宁淮拿走信,抱起唐明朗放在床上,认真看着他,一副要监督他睡觉的模样。
唐明朗看着他,小声又委屈的说:“你能不能给我施个魔法,我好像睡不着。”
宁淮盖住他的眼睛,轻声说:“闭上眼睛,你很快就会睡着。”
唐明朗听话的闭上眼睛,思维陷入某种黑暗,脑袋渐渐放松,不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
宁淮看着唐明朗良久,起身轻轻离开,他得去做一件事,可以让唐明朗自己选择,没有遗憾和后悔的事。
Yin间。
阎王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手上拿着那本生死簿,面无表情的说:“那人一心求着投胎,现在已经在奈河边排队了。”
宁淮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了声谢谢就要离开。
阎王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真的长大了,都会替别人着想了,看来当初这命格绑对了。”
宁淮去到奈河时,奈河桥边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几乎一眼,他就看到了队伍里低垂着眼眸,安静站着的那个人,脸庞太熟悉了,唐明朗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