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瞪了植物人一眼,嘀咕道:“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啊,我倒是无所谓,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宋然一边嘀咕,一边用热毛巾擦了手,而后又仔仔细细地把植物人也擦干净了,再涂上一层护肤霜,这才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回小推车上,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宋然出门后不久,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打开了。
林飞羽极其僵硬地站在书房门口,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苍白得几乎没有丝毫血色,而那双向来清澈灵活的琥珀色眼珠,此时此刻甚至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哥哥刚在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那么熟稔,又那么亲昵地为别人……做那种事情?
林飞羽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胸口不由自主地重重起伏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卧房正中间那张雪白的大床。
刚才宋清霜带他进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太紧张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那位“大宋总”,那位宋氏集团曾经的掌舵人,那位传说中完美无缺的宋氏总裁,那位哥哥的大恩人。
这个时候,他只要往前稍微走几步,就能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大宋总,可是他只是紧紧盯着那张大床,脚下却根本无法迈出一步,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仿佛在阻止他继续往前走,他甚至隐隐有种极其可怕的预感,只要自己轻轻踏前一步,就是漆黑空洞的万丈深渊。
第59章
林飞羽愣愣地望着那张大床,可是脚底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他向来胆子极大,心肠极狠,行动力也极强,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仿佛那张洁白的病床上躺着的不是一个不能行动的植物人,而是某种极其可怕的妖魔鬼怪,只要自己看它一眼,它就能把自己拖下无底深渊,就能狠狠撕碎自己生命中最美好、最纯洁的东西。
没错,只要自己转身离开,只要自己当做没有来过,没有看到哥哥做的那些事情,没有听到哥哥说的那些话,就能继续那种做梦般的美好日子……
这一瞬间,林飞羽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雪夜里蜷缩在路灯下,怀里紧紧抱着小黑猫的脏孩子,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可怜、他的害怕、他的恐惧,起码有七八成是装出来的,他活了快二十一年,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恐惧滋味。
那是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林飞羽紧紧咬着牙,强行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几乎是一步一步地,缓缓挪到病床旁边,而后鼓起所有的勇气,垂眸往床上望去。
那个男人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浓密柔软的头发是一种漂亮的板栗色,纤长的睫毛密密垂着,面容英挺俊美,鼻梁高挺峻拔,唇角微微上翘,仿佛带着一点隐约笑意。
而那双眼睛甚至不用睁开,林飞羽都下意识地知道,那一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琥珀色杏仁眼,眼尾微翘,含情带笑,和自己一模一样。
林飞羽愣愣地望着床上的人,脑子里“嗡嗡嗡”直响,他也听别人说过,自己和那位大宋总有些相似,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竟然相似到了这种程度,自己仿佛对方的一个倒影,或者说……一个完美的赝品。
他呆呆站了一会儿,眼角忽然瞥到了什么,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因为方才哥哥做的那些事情,床上那位大宋总的丝绸睡袍散开了,腰侧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暗绿色的藤蔓,似乎是某种刺青的边缘。
林飞羽死死盯着那缕熟悉的藤蔓,胸口渐渐一片冰凉,整个人甚至不由自主地轻轻发起抖来,那是什么?
那……会是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林飞羽死死咬紧了牙关,嘴里几乎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而后他僵硬地伸出手,轻轻将那具植物人身体翻了过去,柔滑的丝绸睡袍往旁边滑落,那朵妖异娇艳的微笑玫瑰就那么露了出来。
鲜艳欲滴的花瓣,暗绿缠绕的藤蔓,花蕊附近仿佛微笑骷髅般的大片黑色斑点……眼前这朵娇艳的微笑玫瑰,和自己后腰上那朵一模一样。
林飞羽呆呆看着那朵玫瑰,此时此刻,他那灵活至极的脑子几乎无法思考,只剩下一片空空荡荡的茫然。
慢慢地,他脑海里浮现出极其简单,也极其残忍的一个词——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不知过了多久,林飞羽稀里糊涂的大脑又渐渐想起了什么,对了,哥哥那个老房子,那扇永远紧闭的门,那间哥哥不让自己进去的房间,里面到底放着什么?
……
林飞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宋宅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春江小区的,他拖动着沉重麻木的双腿,缓缓爬上六楼,打开了那扇熟悉的防盗门。
屋子和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陈旧干净的布艺沙发,廉价的玻璃茶几,小小的厨房,一切都那么简朴,那么熟悉,那么温馨,他和哥哥曾经在茶几上吃小火锅,曾经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