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今天百目鬼同学没有来吗?”
铃木园子趴在桌子上, 十分没形象的大声哀嚎。
“啊, 那个啊。”世良真纯转过头,她的消息一向很灵通, “听说, 百目鬼的爷爷——”
“前几天去世了哦。”
“砰!”
“抱、抱歉!”夏目手忙脚乱的收拾撞翻的笔盒,但怎么也掩饰不了他震惊的表情。毛利兰倒是没有像他那般失态,但是脸上也全是震惊之色。
——雕塑崩塌了。
“请让我们进去!”刚一放学,还来不及解释毛利兰就拉着十分茫然的江户川柯南来到店门口,却被粉色蓝色的两个小姑娘死死拦在门口。
“十分抱歉,四月一日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
两个小女孩微微欠身,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回转余地。
“可……”
毛利兰焦急地想说些什么, 词句在嘴里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在全露多露的目光下不甘地沉回肚子里。
“四月一日他……今天应该是不想见任何人的……”
两个小女孩再次深鞠一躬,慢慢在他们面前合上店门。
——所以,你们其实也是在担心着他的吧。
****
今天, 似乎格外安静了一些。
四月一日慢慢睁开眼,他的脑海还略有昏沉,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伸手摸了摸,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眼镜。
等到脑中的昏沉彻底散去,视线慢慢恢复清晰,他才在床底下发现了那不知为何掉落的眼镜。
慢腾腾起身,脑子里一阵疼痛——他依稀记得,昨晚似乎喝了很多酒,全露多露担心的话语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室内的。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始终想不起来昨晚是为什么宿醉而眠。
店里安静的过分。没有全露多露嬉笑打闹的声音,没有摩可拿上上下下恨不得把店都掀翻的吵闹。
赤脚踩在地上,已是深秋,丝丝凉凉的寒气顺着脚底慢慢蔓延而上。他身上和服松散,敞开的胸膛让寒意侵袭而入,这几乎是能让人冻得发抖的冷意。
他却没什么感觉。缓慢挪动步子,和服在地板上摩挲发出的窸窣声在无边的寂静中被放大。他微微偏头,小桌上摆放的下酒菜早就凉的透彻,桌上孤零零的两个酒杯,一个斟满,一个空荡荡一片,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他难得感到一丝怪异——他怎么会做那么多菜?
难得倦怠一次,他扭过头,没去管那一片狼藉。拖着宽大的和服,挪动步子慢慢往前走。
鲜红的烟枪飘起烟雾,薄荷烟草的味道蔓延开来,总算是给这个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些微的暖意。
飘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任由烟雾越来越浓,直到那原本清淡的烟草味呛得他咳嗽。
——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忽然视线一撇,一抹相当不和谐的白色出现在他的茶几上。
随手拿起来,却在下一秒愣住,素白的纸从指间滑落。
——那是一场葬礼的请柬。
——是百目鬼静的葬礼。
他突然猛烈的咳起来,像是被那过于浓郁的烟味呛得眼角泛红。喉头涌上一股难言的哽涩。
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指间依旧葱白干燥——他以为他会哭的,可是并没有。
放下烟枪,烟枪磕到茶几时清脆的响声刺耳难听。他伸手去捡那张纸,却怎么都捡不起来,视线不受控制的转向电视机下那个小小的柜子。
——那里面,放着百目鬼静与五月七日小羽的结婚请柬。
他突然间记不起当初那个人递给他这份请柬时的模样——那过去太久了,久到他有了孩子,他的孩子结了婚,又有了孩子。
恍惚间,连那个人年轻时的模样也记不清——那久远的,他们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日子,伴随着他最珍贵、珍贵到几乎痛彻心扉的记忆一起被珍藏、掩埋,连回忆都会令人疼痛。
他在百目鬼的人生中缺席——他缺席了他的婚礼,现在又将缺席他的葬礼。
可他又在百目鬼的人生中占据了最大的比重——他看着这个男人从青年到壮年,再在时间长流中慢慢老去。
可他却停在原地。他的时间早已静止,只能看着故人一个一个被时间淹没,独留他一人受灾这空荡荡的店里,等待那个不归之人回来。
再过十年你会做什么呢?
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会在做什么呢?
你……
他其实很清楚的,清楚的知道他必将目送他们远去,把他们深深藏在心底,然后带着那些回忆一个人走下去。
“呵,不过是百目鬼……”他嘲笑一声,声音嘶哑,喉头干涩,说出来的话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不耐烦。
他长叹一口气,慢慢的,重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