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闫云书问了一句,他似乎猜到这里是谁的办公室,他下意识看向对方,试图确认。
“开开门看看。”康泉笑嘻嘻地背着手站在旁边。
闫云书心中莫名升腾起了一阵忐忑,他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等到听见门内传出一声“请进”时,他按下门把,推门而入,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张老师,你看我带谁来了?”康泉笑眯眯地钻进来,探头探脑,笑得很贼,“闫云书!”
张老师调整了一下眼镜,眯着眼睛使劲看了看,这才惊喜地叫了声:“哟,你来了。”
闫云书并不记得这老石姓什么叫什么,他只是跟着康泉,礼貌地叫了声:“张老师。”
“好好好,来,坐。”张老师摘下了眼镜,指使着康泉做这做那:“小康,去,倒点水,哦对了,把我那碧螺春拿出来泡上。”
他说完又转头向着闫云书说道:“愣着干什么?坐啊。”
办公室墙边有两条长凳,一条长凳的长度刚好足够两人坐下。
待坐定后,闫云书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老师,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看看您,看看以前的老师,二则是为了,看看以前的同学,跟他们聚一聚。”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如果不是为了云端,他一定不会主动回来的,更不会主动找人聊天聚会。
这么说,只是方便行事而已。
“哦,哦,那,好啊。”张老师看上去也对自己这个学生没有太多的印象,他有些生疏地笑了笑,“最近还好吧?”
“还行,我在邻市接点私活做,赚个饭钱不至于就是了。”闫云书说,“对了,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闫云书啊,我大概是十四年前毕业的。”
张老师的脸上浮出一抹尴尬的颜色,不住地点头,说:“记得,记得。”
这么些年,这么多学生,他怎么能一个个都记得住?能勉强记得个模糊的面孔,记得这张脸或许是自己曾经的学生,也就已经不错了。
“您这还有当年的照片吗?”闫云书问。
他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能直来直往地问出来,也少费了些口舌。
“照片?那没有咯,只有近几年的了,不瞒你说,我搬过家之后,好多东西都找不到了,更何况十几年前的东西?早就找不见了,不过,你要是真想看看,学校的档案里应该还保留着一些,现在不是强调那个什么,电子档案嘛,兴许还给你留住几条回来。”张老师说,“要是档案室里没有,那就真没了。”
“这样啊。”闫云书点点头,“谢谢老师。”
“不是什么大事。”张老师摆摆手。
“我还想问问您,您还记得当年,您带我们那一届学生的时候,有个学生在暑假的时候溺死了,您还记得吗?”闫云书终于问出了他想知道的。
“暑假?咱们这边对小子管得松,往年每年都有几个送走的,后面加强管制,就好得多了,但要说记得清楚……我想想。”
他的眉头轻轻皱着,思索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说,“我也记不清了,那个学生好像跟你挺像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一孩子,下河游泳淹死了。”
“那您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闫云书急忙追问道,“我是说,您听说他是怎么死的没有?”
“你问这个有什么事吗?”张老师疑惑地抬眼看他。
康泉在旁边搭茬:“张老师,人家是邻居,又是朋友,自己出去几年回来了没见着朋友还听说朋友死了,是个人都得着急啊是不?”
“哦……具体的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听说那孩子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跟烂梨似的,摔得鼻青脸肿,脑袋后边还有碗大一个疤,汩汩地淌血,吓人得很。”张老师说,“所以说,小小子就该看住了,不能整天放任他们出去到处乱逛。”
又是一个说法。
闫云书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想哭,又觉得自己滑稽,想笑,于是他的脸上就表现出了一种极其割裂的表情,拉扯着他的面部,近乎狰狞。
他就那么僵硬地坐着,带着脸上扭曲的表情,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这种柔软的触感把他从负面情绪中惊醒,将他整个人拖出了泥沼。
他扭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鼓励与从容,他看到了对方用口型说出的那句:“还好吗?”
还好吗?他这样问自己。
显而易见的,不好,很不好,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于是他又问道:“可是我听说他是被水草缠住了,淹死的,怎么,难道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吗?”
“这我不知道,反正是死在那条河里,”张老师摇了摇头,“我对那个学生印象不是很深刻,可能他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也没有哪点特别差,让我记不住他。”
所以,所有人对云端的记忆点都是模糊的,都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