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交车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太过脸谱化,好像表情都被简单化了,如果这些人的表情出现在动画片里,可能并不会特别诡异,可一旦出现在生活中,就会显得这些人的脸非常僵硬,每一个人的脸上除了板着,要么是极度的喜,要么是极度的忧,一个表情只用来表达一个意思,没有正常人那么复杂。
而且公交车上的乘客没一个人脸上,尤其在笑的时候,无论是肌rou提升的幅度,还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或者是眉毛扬起来的高度,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如果他拿着一把直尺去量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发现,那些脸每一个之间的距离都是成比例的,都是模板化的。
除了样貌,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样,没有丝毫差别,这样一整个车厢,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同步的,像是在用同一张脸表达自己的单一情绪。
一辆车,二十多个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极度的整齐划一,这种画面的荒诞感和恐怖感,让所有看到这幅场景的人都心生不适。
“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看起来不像活人。”闫云书思索着,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观察到的细节,“我上车的时候司机说了一句‘快完了’,跟他说话的那个老太太拿出来颜色好像不对,像是纸钱那种高饱和度的颜色,除了这个,还有……大晚上乘车的人好像有点太多了。”
他的脑海里闪现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幕画面,明明没有什么血腥的场景,却还是让他心里不安稳。
还有……
他的心里猛地一惊,突然想起来真正让他判断出这车子不对的一处细节——之前硬币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穿了两双黑绒面绣牡丹花的布鞋,鞋里子针脚细密,鞋垫上带着蓝色碎花——她没有脚。
她不光没有脚,她也没有腿,那两条裤管是空的,晚风轻轻一吹,就露出了没有任何支撑物的,空荡荡的鞋。
那幅场景闪得太快,让他当时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这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满鼻腔里都是腐烂的腥臭。
闫云书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里酸气上涌,不上不下的,有点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在他经过了长久且剧烈的体力消耗后给予了他身体巨大的负担,居然让他一下就晕了过去。
陈霜芥见状,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人的后衣领,轻轻一使劲,就把这个1米8的大男人躺在了肩膀上,轻松得就好像是扛着一条老南瓜似的。
“好得很,跑了那么几下就晕了,啧,垃圾。”陈霜芥撇撇嘴,有点嫌弃,“也好,省得我走路了。”
他说着,穿着红色漆皮小高跟的双脚就大跨步地跑了起来,配着他这一身小亮片儿小裙子,灵活得好像一个在夜里奔跑的马戏团猴子。
刚跑了没两步,他就想起来了,自己还没有在对方晕过去之前,询问清楚对方的家到底住在哪里。他不得不回想了一下刚刚那辆公交车的行进路线,于是沿着公交车的站台路线跑了起来。
跑了大概七八站路那么远,他到了一个建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台,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和他肩上扛着的这个人如出一辙,他顿时就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仝阳也看到了这人肩上扛着的人,上前一步接过来,脸色不善,说道:“多谢你把我的朋友带回来。”
哪里还有闫云书所熟悉的温柔?
陈霜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我差不多明白了,怪不得他跟你打电话的时候那个样子,算了,他归他,我归我,两不犯,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儿。”
“多谢。”仝阳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一点都不疑惑,能解码收听似的,回了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希望贵方理解,百年之后,我一定记着往哪去。”
陈霜芥撇嘴,拿小高跟跺地跺得直“当当”,说:“我真烦你们这种人。”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跑走了,消失在夜色之中。
仝阳没介意对方的失礼,抱着闫云书,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
他们的家,他的家。
、
闫云书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以为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早,所以醒的也很早,醒来之后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清清爽爽,连衣服都已经换过了。
是谁帮他换的衣服?难道是他自己半夜醒过来,觉得难受,所以洗了澡换的衣服吗?
可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项。
那就有可能是仝阳帮他洗的澡,换的衣服。
这么一想,就感觉有些奇怪了起来,即使他一直安慰着自己,两个人都是大男人家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他还是明白一点:虽然两个人都是男人,但是不一样。
他努力地把自己脑海里想象出的画面赶出脑子,拍了拍脸,站起来去洗漱了。
刚一开门他就看到了,仝阳围着围裙站在那里做饭的样子,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