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阳往那边看了一眼,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摆了摆,说:“不必了,你先吃,我不急。”
待那双筷子再次稳稳地放回闫云书面前的碗沿上时,闫父才恢复了刚刚那副样子。
沉默,不动声色。
闫母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副新筷子,轻轻放在仝阳面前,又给人添了只碗,见桌前的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疑惑:“看我干嘛?你们都吃菜啊,快吃!”
菜是闫云书所熟悉的,味道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一口菜下肚,他空荡荡的灵魂才好似被填了芯子,变得充盈起来。
这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放松,其他几人的脸上都略微带着些不自然。
仝阳的脸上是玩味,是兴致盎然。闫父与闫母的脸上是躲闪,是试探,是不可置信。
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各有心思。
这样一副场景,落在仝阳眼里,让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这就是他当初选择心理学的原因,即使过了那么久,即使这东西于他无用,他依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饭吃完,两人就要走了。闫母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直到对方疑惑地走过来,她才拉着儿子问道:“你的药还在吃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买一点?”
闫云书想起母亲一直给他寄的几瓶药,那些都是些没有牌子、没有质检标号的三无产品,他收到了就随手一放,不去管,他也试着去给母亲提过不要再听信营销号的鬼话、购买那些假药的事,但母亲却总不相信,还时常提醒他吃药,说是能强身健体,预防癌症。
于是,他便点点头,说:“吃了,一直都吃。”
他虽然能够辨认出这些药是假药,但母亲对他的爱却是真情,药可以扔,情不能抛。
闫母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放心了,她想了想,又问道:“今年过年能回家吗?什么时候休班啊?多少也回家一趟,虽说以前……这儿总是你的家。”
有的话似乎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讲,所以她也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除了她自己,恐怕在场的没有谁能听得懂。
闫云书急着走,只能搪塞道:“快了快了,公司最近不忙,我抽空就回家。”
以前的事全是他年轻不懂事,如今先服了软,往后倒是不那么难低头了。
闫母忍了忍眼眶里的眼泪,说道:“那你先走吧,我跟你爸什么都好,你别惦记,多心疼自己。”
这话说得和她曾经那个要强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边仝阳已经把车子发动了,就要走了,闫云书实在抽不出空来在意自己母亲的不对之处,只能匆匆应答:“好,我知道了,妈,我这就走了。”
闫母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阻隔了,最后只能含着眼泪点点头,目送车子远去。
在车子上,闫云书想起了刚刚在自己家时那尴尬的场面,有些不好意思,对仝阳说道:“刚刚……你没生气吧?”
仝阳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不过我倒是因为你父母的态度有了一些猜想,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些冒昧,但,应该是这样。”
他顿了顿,问道:“你是gay吗?”
闫云书吓了一跳,没说是不是,只是问:“你怎么这样说?哪儿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了些猜测——你当年是因为什么离开家的呢?”仝阳开口问道。
“是因为……”闫云书犹豫着,他现在只记得自己当时很生气,觉得全世界都不理解自己,所以想要离开家,但他现在再想想,已经把生气的理由忘记了。
他当时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像中学时期有那么严重的中二病,不会轻易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促使他离开家,并且赌气不再回家,直到现在,他只记得自己生气,却忘了生气的原因。
“我不记得了。”他只能这么说,因为他是真的不记得理由了。
“我只是觉得,你父母好像知道你对你的朋友有些特殊的感情,所以他们把我也当做了你的恋人。”仝阳这样解释道。
对方说出的话把闫云书吓得一愣一愣的,让他连连摆手:“我没有,你怎么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gay,也没有对云端有过那种感情,你猜错了。”
“是这样吗?”仝阳挑了挑眉毛,没有继续分析,而是道了歉,说道:“因为我有个朋友是gay,所以我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如果我说这话让你生气了,真是我的错了。”
见他这么说,闫云书也不好意思追究,只是说:“你别乱猜,我对云端没那个想法。”
究竟有没有,只有天知道。
他坐在座位上望前看,只见路上的树一棵一棵飞快地往后掠,带出一道道影子。
看得他逐渐困倦,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睛。
“快要到地方了。”有人在黑暗中对他说。
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在驾驶座上,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