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忧无虑被师父师兄宠着的孩子, 最终活成了这副被人心束缚的模样,无论再怎么潇洒肆意, 也无法推倒心里筑起的高墙。
一只温热的手掌隔着垂下来的盖头抚上云霆的脸颊,有意无意上下摩挲, 像是水中的鱼在轻轻触碰着踏入这片河流的过河人,若即若离。
云霆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 松开又捏紧,最终没敢把手覆到师叔的手背上。
他自然是十分想要抓住这只在他心上作乱的手, 可是他不敢,他怕唐突了师叔, 惹得师叔不悦。
云霆乖乖站在原地,微微把脸朝怀尘的手那边贴近,垂在身侧的手也好好垂着, 不敢逾越。
怀尘瞄到了云霆的小动作,他哼笑一声,故意顺着云霆的脖子一路往下抚去,慢慢悠悠地滑到小兔崽子的肩膀那里。
云霆以为师叔会一直往下直到抓住自己的手,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他默默挺直了腰背,等着那一刻。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鼻息之间全是师叔身上传过来的胭脂味道。
怀尘一早就被那些人拉起来梳妆打扮,身上扑了不少香粉,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胭脂香和花粉香,让人如浴花海。
这些胭脂香气一点一点沁透着云霆的心房,惹的本就奔涌的气血更加放肆。
怀尘的手指最后只滑落在云霆的上臂,没有继续往下。
他本就是在有意观察云霆的反应,一改先前漫不经心的触碰,抓着云霆有料的上臂肌rou捏了一把,满意的看到云霆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怀尘闷笑了一声,开始打趣云霆:“你啊,怎么可以这么乖,在我面前总是逆来顺受,真的很容易勾引师叔我想对你做一些更坏的事,看一看你对我的容忍底线到底有多低。”
云霆心想,师叔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能对他做那点坏事。
怀尘凑近云霆,附耳低语:“快去办事,我在张家婚房里等你。”
独属于怀尘的气息流过云霆的耳畔,云霆终于按捺不住,抬起手用力按住怀尘的双肩,阻止怀尘继续贴近。
怀尘故作不知,疑惑地歪了一下头,好似在问:嗯?
云霆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对怀尘撩拨的极限,他怕师叔再这么与他靠近说话,等会儿外面的人进来,就会看到了不得的一幕。
他现在真的很想办了师叔,狠狠地办了,堵住这张明明没说什么,却总是惑乱他心潭的嘴。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在喜娘和妆娘推开门进来之前,云霆及时离开谢鸢的闺房,乖乖去办师叔吩咐的事。
怀尘慢悠悠地将盖头重新盖好,端坐在镜子前当一个木偶新娘,任那些人牵扯。
张家虽然着急把谢鸢娶进门,但是并没有一大早就将谢鸢迎进门,而是将吉时定在了黄昏,日落昏黄时候才抬着轿子将谢鸢送进张家大门。
等礼成,天已经黑下。
“谢鸢”独自一人坐在布置奢华的婚房里,“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人应该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加上“她”这一整天都很乖,那些人也就不再时刻盯着,都跑去吃婚席了。
他们一走,怀尘撩起红盖头,扫视了一圈屋里的装扮。
没有外人看着,怀尘也就不必装出那副虚弱的模样,他早已达到辟谷的境界,本就不需要人间的食物,自然不会因为仅仅一天没有进食就变的虚弱。
好家伙,这屋里有一样算一样,全都是易燃物品,就连搭建这婚房的木材,都被特意烘过,散发着干燥清脆的木香。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把张文宗的尸身送进来。
张家这新郎官张文宗早就死了,张家父母对外人隐瞒了张文宗的死讯,只当他是身染奇疾还吊着一口气,尚有痊愈的可能。
他们骗谢鸢过来冲喜,其背后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举办冥婚,好让他们的儿子在九泉之下不会孤单。
如果不是怀尘刚好赶在婚礼之前来到东海之滨,过了今晚,谢鸢怕是……
怀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的及,来的及让他这个罪人赎罪,不至于带着满身罪孽灰飞烟灭。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动静,怀尘施施然回到床边坐好,门被推开,那些人扶着张文宗进了屋。
张文宗的身上散发着浓郁刺鼻的香气,那些香味是为了掩盖尸臭味。
刚才拜堂的时候,怀尘就闻到了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他嫌弃到屏蔽掉自己的嗅觉,免得自己被这呛鼻的味道熏死。
现在这帮人又直接将张文宗放到他背后的床上,怀尘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接过喜娘代张文宗递来的喜酒,一饮而尽。
酒里被下了迷药,好在怀尘对这种程度的人间小玩意免疫,也就无所顾忌。
办完了事情,那帮人也就退了出去,留下新娘子和新郎官独处。
他们一走,怀尘立刻站了起来,他嫌弃地看着张文宗,不自觉走远了一点,远离喜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