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长衫的男人的眼神逐渐从空洞转为另一种深层的、甚至可以说被背叛的隐怒。
他冷白的手背鼓起一片青筋,郁灯看不到他的脸,却也知道,这人被自己激怒了。
许是男性生来的占有欲作祟,谁能在听到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与多人勾搭来往还无动于衷呢?
郁灯就是要牵动他的情绪,他在赌,若非死局,便还有一线生机。
忽的,一道轻浅的笑声在半空溢散开来。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带着一种微妙的情绪道:“夫人缘何动怒……你便不想知道你那娇俏可人的师姐如今是何境遇么?”
郁灯忽的一怔,他不可抑止地捏紧了拳,眉尾抽搐,眸中的血丝十分骇人。
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些磨砾:“……你将师姐如何了?”
玄衣男人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来,他说:“自然是…魔域地牢,蛇谷噬魂,再不见天日。”
郁灯垂着头,纷乱的碎发遮住他的眼,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半晌,青年才哑声道:“你究竟要如何?”
一道凭空而来的力量抬起了郁灯苍白的脸,戴着纯白面具的男人弯眸,笑的声音很淡,却又叫人无法忽视:“夫人犯了错,便要受罚,这个卑贱的仆从如何能得夫人如此重视,应该被清理干净。本主原先不想叫夫人脏了手,想来如今,夫人该是表一表态了。”
郁灯猛地睁眼,他喉头微紧,眼眶下一圈都浮上几分清水似的粉意:“城主,这是我的师弟,我与他情同兄弟,还望……还望手下留情。”
男人声音很淡:“所以夫人是做好决定了?”
“帮了你的无暇,你钟爱的心上人,那些与你关系好极的男宠还有你的性命,都比不过这奴隶一人?”
郁灯眼中被逼上一层水色,他几乎哑声,说不上一句话。
郁灯怀中的青年突然嘶哑出声,他一字一顿地说,喉咙中仿佛有血ye,极用力道:“…师兄…算了吧……”
郁灯不敢看他,只是掌心流下几道殷红的血痕。
谢绫俊帅的眉眼早已被血痕盖住,可却依旧风采不减。
“师兄…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郁灯咬牙,眼尾的水蒸气晃得人心中刺疼。
玄衣男人眯眼,忽的道:“本主最不耐看的就是这等虚情假意的生离死别,既然夫人如此看重你,本主便留下你一命送出渡生城。”
“只是,你若再敢出现,本主必叫你化作灰烟。”
男人衣袖一挥,郁灯怀中的青年便凭空消失了,要说的话也未曾说出口。
郁灯微微瞪大眸,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玄衣男人,水蓝的长袖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脸颊侧尚留着一道泪痕,一时间竟显出几分易碎的脆弱虚茫感。
纯白面具下的黑眸微微闪烁,男人喉头微微滑动,半晌才低声道:“夫人日后可莫要再这般胡说了,听话一些,否则,你那师姐和师弟,本主也不知会如何。”
赤·裸·裸的威胁。
郁灯冷静下几分,他抬眸看向男人,明明伏坐在地,却丝毫不落下风:“我明白。只是你将我师弟送去何处了?”
男人声音微沉:“凌霄宗门下。”
郁灯垂眸,心中掀起惊疑不定的猜测,面上的表情勉力保持不变。
无暇被禁足多日,在天煞水中被倒吊着险些没真被淹死,被放出来险些成了条死蛟。
郁灯本就对利用无暇的事有些愧疚,这以后更是不敢主动去找他了。
此时他最担心的便是师姐。
渡生城主语意不明,但魔域地牢,蛇谷噬魂,必然难熬,郁灯只恨自己修为低下,只能如笼中雀般被锁在这座死城。
不过好在那人如今也不再将他锁在院中了。
渡生城实在没有什么景色可言,城中魔修唯一喜爱的去出便是那围猎场,那些人要么是去寻求视觉刺激的,要么就是自愿上场,毕竟赢一场便有不菲的灵石赏金。
郁灯没什么兴趣,他抬脚去往渡生城北面的一条长河,这长河名为渊水,连同渡生城与外界。
渊水下层河水稍厚,有晶莹泛光的银色物质沉浮其中,而上层的河水却又清澈可见,如此一来,便是白日在阳光下反射都是美不胜收的模样。
郁灯却无心观赏,他只关注这条河是否当真能连同外界。
没走两步,他便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
往后稍退一步,郁灯看到一条被约莫两只长的暗金色小蛇,这小蛇被踩在尘埃中,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那小蛇似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立马半抬起蛇身,抖了都身上的灰尘,然后左右摇摆了两下,厚着脸皮缠上了郁灯的脚踝,一动也不动地开始装死。
郁灯蹙眉,他总觉得这条小蛇眼熟的不行。
他半蹲下来,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小蛇的蛇身,那暗金的小蛇立马睁眼,殷红的蛇信嘶嘶地吐着,小巧的蛇头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