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换好药后,潘太医就离开了,容呈盯着殿顶发了会呆,眼皮渐重,把脸埋进被褥,昏昏沉沉入睡。
隐约间,好像听见殿门打开的声音,容呈以为潘太医落下了东西没拿,并未在意。
可那脚步声来到床边后便没了动静。
容呈察觉不对,睁开眼,和温言那双笑眼对上。温言笑盈盈地说∶"你的命真大,这样都不死。"
容呈看着他屏退了宫人,坐到床边,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容呈淡淡道∶"你是打算在这里杀了我?"温言漫不经心整了整衣袍,似笑非笑道∶"谁知道呢。"
容呈忽然一笑,"可惜晚了。"温言皱眉道∶"什么意思?"
容呈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把你行刺我的事情告诉关鸿风了。"
温言表情一僵,不服输地说∶"你以为皇上会信你的话?"
"即便不信又如何,关鸿风心里起了疑心,若是你在此时杀了我,你猜他会如何猜忌? "
容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也许关鸿风的人正在看着你。"
温言脸色变了,猛地回头,充满警惕张望四周。
他不清楚皇上是否真的听信了龙伎的话,可他不能冒险,否则一着不慎,便会害了自己。
温言紧紧握住了拳头,咬牙道∶"龙伎,算你狠。
看着温言离开的背影,容呈笑容消失,抬手捂住伤口,长长吁出一口气。
在承欢殿里养了将近半个月的伤,容呈已能下床走路。
那日以后,温言没再来过承欢宫,许是避嫌,更或者是为了打消皇帝心里的疑影,二人没有再见过面。
听说这些日子一直是温言在关鸿风身边伺候着,他风头更甚,宫里巴结他的宫人和妃嫔更多了。
这日,容呈在御花园里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藏书阁前。
他停下脚步,沉yin片刻后,走了进去。
藏书阁平日里很少人来,Yin暗寒凉,摇曳的烛火透出一股子Yin森。
容呈走到随手拿起一本画册,翻看起来,自从来了宫里以后,他便没有再碰过书卷。
除了关鸿风赏给他的那几幅春宫图以外。正看得认真,身后的木柜传来啪嗒一声闷响,好像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容呈转头看去,烛光投下的地面似乎有个人影,他小心翼翼走过去,瞧见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拾起地上的书,身影消瘦病弱。
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男子回头,和容呈四目相对。
见 容呈穿着寒酸,站在原地 看 他,男 子咳嗽了两声,面色有些苍白,"可是新来的宫人? 以前未曾见过你。"
容呈不说话,男子只当他害怕,温和道∶"无妨,你打扫你的,我自看自的。"
容呈开口,"我不是。"
男子怔愣好一会儿,才明白眼前这人的意思,他不是宫奴。
男子合上书册,"那你是侍卫?"容呈摇了摇头。
男子略一沉yin,"这么说,你只能是皇上的人了。容呈不语,男子知他猜中了。"你是龙伎?"
容呈抬起眼,眼里无波无澜。
"看来我猜中了。"男子笑了笑,声音无力。过了半晌,容呈问 ∶"你怎么猜到的。"宫里的男宠不止他一个,还有温言。
男子说∶"当今圣上宠爱的男宠只有两个,一个是龙伎,一个便是皇后的侄子,安歌君,你若是后者,便不会穿成如此。"
容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粗制滥造,比奴才穿的还不如,难怪一眼被识破。
他想,这男子还真是心细如发。容呈问,"你呢?"
男子笑了笑,"龙伎猜猜?"
容呈打量面前的男子,看起来比寻常人柔弱,像是生了病的样子,远远便能闻见 对面的人身上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就在容呈开 口 之际,藏书阁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有人走 了进来,他下意识躲到木柜后面,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十八王爷,该回去喝药了。"
容呈一怔,转头望出缝隙之中,只见男子放下书卷,跟着那名奴才离开。
走到殿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木柜方向。待藏书阁恢复平静,容呈从木柜后面走出来,望着门口的视线若有所思。
回到承欢宫已是子时,殿内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
容呈关上门,突然从身后响起Yin沉沉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容呈身子一僵,回头,借着窗外稀薄的 月光,隐约看见床边有个人影。
关鸿风冷冷道∶"你去了哪儿?"
容呈点起烛火,面不改色,"在御花园走了走。"
烛光下,容呈脸色还有些憔悴,本就白皙的肌肤在这半月里养的光滑更白,关鸿风眯起眼打量他,眼里变得炽热,"朕从戌时等到子时,你去逛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