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少言这一觉睡美了,再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探出去拿着手机定睛一看,呦呵,都七点半了。再看微博昨天热搜的热度早已被明星绯闻、大事小情占领,交警叔叔已经回归到平常人了。微信上安行只留了一句:好好睡,醒了告诉我。
栗少言摁着语音:“我醒了,准备上班去。”
他穿上衣服,洗漱完,觉得肚子咕咕响,去厨房转了一圈,吃的没找到,但是发现他的田螺小伙干活是真不如看起来那么靠谱。洗干净的菜刀没挂上而是平放在菜案上,洗干净的碗只是整齐的摞在一起,里面的水都没控干净。
栗少言挑着嘴角给安行收尾,他这能把安小可拉扯这么大真不容易,或者说小可真不容易。
因为舆情的关系,栗少言要去支队汇报情况,其实也不需要说啥,主要是露个脸,汇报的事高敏负责。会后,他互相想起支队新开设了一个心理咨询办公室,平时给交警们疏导疏导。他想了想,对着指示图找了过去。
他敲门,“进,”一个沉稳的女声。
一个穿着黑色丝绒连衣裙的女人看向自己,长发及肩,年纪四十岁上下,戴着眼镜,气质如同摆在办公室中的兰花,温婉,看着就让人放松,很有亲和力。
“您好领导,我叫栗少言。想和您咨询点事,需要走什么流程吗?”
“叫我周妍、周老师都可以。”周妍笑着说,“我这办公室谁都能来,有事没事都可以,不需要审批。”声音很醇厚,像一把小低音提琴在说话。
周妍给栗少言倒了一杯水,栗少言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张全家福,其乐融融。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周妍说,“你们交警呀,和老百姓打交道最多,每天看的都是些血淋淋的事故现场,心里不痛快很正常。”
“哦,不是我。是我朋友遇到的一件事。”栗少言把安行恐车的前因后果讲述给周妍,“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我们就离不开汽车、火车、飞机这些交通工具,我觉得应该是心理问题,想问问您有什么办法?”
周妍思索了片刻,“你说他晕过不知道了,坐车就没问题是么?”
“对。”
“这是个好的现象,他目睹父亲车祸,有这样的应激反应很正常。可以试着尝试让他在昏睡的状态下坐车,让他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慢慢发现使用一些手段他也可以坐车。然后再放大这种情绪,可能会有效果。”周妍说,“他方便来这里么?我们聊聊?”
“我问问,谢谢您了周老师。”栗少言说,“方便留您个电话么?”
“好!”
因为上午开会出来的早,栗少言抽空约着安行吃了个饭,顺便和他说说这件事。两人约在了上次没喝成的羊汤馆。入了冬,喝羊汤的人也多了,许多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排队。栗少言刚排到队尾,就看到门口探出个人来,对他招手,“进来啦。”
“这么早?”
“不早点,你不还得排队?”安行端了两位羊汤,“加了rou加了杂,还要了两个油酥饼。”
ru白的羊汤上飘着绿色的葱花香菜,羊杂、羊rou、粉条若隐若现,栗少言倒了些醋,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啊,一下就暖和起来了。”
“要说什么?”安行问。
栗少言把自己找周妍的事简单一说,“周老师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安行夹了一筷子羊rou,热气把眼镜弄雾了,只好摘下眼镜,“知道什么人最怕见医生吗?”
“什么人?”
“有病的人,越知道自己有病,越怕见大夫。”安行掏出眼镜布把眼镜擦干净后又戴上,“人们都怕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成真,所以越有病,越不想让权威人士说出来。我也知道心理医生或许能有用……说不定还会指出来别的毛病。算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去了。”
“你就是那个扁鹊去见的那个什么来着?”栗少言想了好久自己上初中时曾经学过的一篇文章。
“蔡桓公。讳疾忌医?”安行笑了,“想不到栗警官初中的语文没有交回去啊?”
“和你说正经的呢,真不去?”
安行摇头,“心最野的时候都过来了,算了。安安分分守在桃江市吧。”说完把头埋下去,热气又糊了眼镜,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了。
栗少言看着安行,对于恐车症,自己有了盘算。
眼看就到年底了,栗少言和安行都忙着写各种总结报告。商家们也忙碌起来,处处能看到迎双旦的活动。任何假期对于交警而言都是挑战,栗少言自从来了警队,所有的国家法定节假期基本在岗。
但今年到了事故科,而且自己有了安行,栗少言也想享受下国家法定节假期。“马队,元旦别给我排值班了。过年给我排。”反正自己过年也不需要走亲访友回家,不如换班。
老马也很善解人意,答应了栗少言。今年的元旦是30日、31日、元月1日休息,两个人早早就开始商量着怎么安排。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