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钦一瞬间心头无力,只好抓紧晏今宵的手。
程家名下所有楼栋别墅都找过,也查过巴黎所有的酒店,连程家祠堂也找不到人,联系了一切,却依然一无所获。
那天晚上,巨型的广告牌充斥着寻人启事,街上飞驰的汽车扫描路边行人,天上的直升机狂风轰轰吹动郊外山野,探照灯把Yin暗的角落光顾得一览无余。
程良玉虽然不是个好父亲,对两个孙子倒很疼爱。晏今宵不怎么担心,只是程钦显得很焦虑。
晏今宵只好安抚他:“我想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伤害两个孩子的。”
程钦摇摇头:“我知道,可我真怕,他有时惹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最后是gear动用了关系,得知了程良玉就在郊外的莱米墓园。
程钦一愣,那里是华人墓地,也是母亲安葬的地方。
程钦走在循列规整的一排排墓碑间,晏今宵跟在后面,这时候天将黎明,旷野的风清冽柔和,吹过两人的衣摆。
终于在母亲的墓碑前,程钦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一坨矮坡般的身影。
他皱着眉走近,看见两个孩子坐在轮椅的脚蹬上,晏汝手里抓着两朵粉色的花,晏执顾着把玩一只绿色的虫子。
两个小孩见到来人惊喜得跳起来:“是爹地和爸爸!”
晏今宵一把抱起两个小孩。
“外公睡着了,我们就自己玩!”晏执抱着他的脖子。
程钦见程良玉低着头闭着眼,心头预感沉重,伸出手指去探他鼻子。
“臭小子!我活得好好的!”一声惊雷炸响,程钦缩回手。
睁开眼睛的程良玉笑道:“我知道,你们巴不得我死呢……我还不如你们的意。”
程钦给母亲上了柱香,才起身冷嘲道:“我差点以为你要把两个小的拉去东非。”
“不过是带两个孙子来见见你妈,给他们nainai上柱香,你倒好,把整世界搞得鸡犬不宁。”顽固老头子冷笑讥讽他。
天彻底亮了,程钦知道他故意让自己着急,也懒得跟他废话:“婚礼要开始了,你不去参加,我们可先走了。”
“我去参加?除非我死。”
夫夫俩带着两个小孩准备回去举行婚礼。
“等等。”程良玉从怀里细致雕琢的盒子里抽出一根烟,看向晏今宵,示意他点根烟。
程钦皱着眉:“你又发什么疯?”
程良玉低眉懒洋洋:“怎么?他要娶我儿子,给我点根烟不过分吧。”
晏今宵没有抽烟,身上没有打火机,程钦戒了烟之后也没有带打火机的习惯,他只好从墓前的香束旁拿起那个打火机。
程良玉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招招手:“用这个好。”
晏今宵正要去接,被爹坑怕了的程钦越想越不安,按住晏今宵的手。
“你到底要干嘛?”
程良玉只是看着晏今宵,晏今宵放开程钦的手,接过程良玉手上的打火机,那是个很老式的充气打火机。
程钦心跳七上八下,眼看着晏今宵按下机括……
“嘭!!”程良玉猛的爆出一声,看着眼前明显被吓到的两个人,顿时哈哈大笑,连嘴角的烟都掉下来了。
“……”
“你们两个还是被我摆了一道吧,啊?哈,哈哈哈哈……”程良玉笑得太大声,太畅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声催着一声,前一声还来不及咽下,后一声已经赶上来,忽然,咯的一声,没了声息。
终于,程良玉笑死当场。
看着白发苍苍失去声息的老人,曾经恨极怒极的父亲,可是真的死了的时候,程钦一时间不知道心底是何种滋味,苦涩道:“你还真是……”
按照家族规矩,要把程良玉送回家中祠堂,再择日安葬。
婚礼当然也就无法举行。
程良玉还是以死来阻止了今天的婚礼。
来祠堂悼念的人们,脸上是多余假装的惋惜,然而应该在场主持的人却站在走廊边,程钦穿着黑色西装,栗色卷发梳得很得体,看着下面草坪上的人们,身旁是他的未婚夫,晏今宵。
“其实,没有举行婚礼,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
晏今宵笑了:“我早就发现了,程叔真是个胆小鬼。”
程钦皱眉不满:“谁?谁是胆小鬼?我因为什么?小祖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压力。”
“我不知道的话,就不会去威胁那些媒体了。一开始太过高调,没有体会到程叔的心情,对不起。”
程钦瞪着他。
晏今宵想起,程叔不喜欢自己说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过被程叔瞪着的时候,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享受。因为程叔瞪着自己,也是宠溺的无可奈何的,是外人不可能看见的可爱神情啊。
晏今宵搂着他:“程叔乖乖~”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程钦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