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耀摇头,搪塞道:“看您这么果断,我还以为是您在夏导那听过我。”
徐导摸着胡子笑呵呵,“哪需要整那些虚的,你这张脸顶个主演都行。我看你这个孩子底子不错,要是以后出名了,可别忘了我啊。”
启耀领了个小角色走了,走在排成长龙的走廊上,他才知道像徐导这样,肯亲自挑小演员的已经不多,这么用心,将来肯定能做出大作品来。
门口站着两个不带工作牌的员工,他们穿着不显眼的黑色衣服、蓝色牛仔裤,表情有点严肃,见启耀神色放空地走来,对视后点点头,等启耀出门时,其中一名员工给了他一张名片。
启耀不解地看他们。另一名员工用着不太自然的普通话说道:“晚上有个宴会,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来。”
启耀看了一眼自己为了面试穿的正式的衬衣休闲裤,点了点头,想着开拍前应酬一下也没事,便道着谢收好了那一张写着酒吧名号和地址的卡片。
他下午去玩了滑冰,一个人兴致缺缺地转悠了半天,到了晚上便打的,去了一条酒吧巷子,这个酒吧是其中最有名、规模最大的,启耀到了巷口,就跟着流动的人群走到了店门口。
这还是他成年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又惊又喜,还得维持镇定。他不敢看舞池那边的亮眼热辣的表演、和肆意散发欲望的人群,埋着头径直向酒保走去,报上了导演的名字。
酒保摇头,像是在震荡的音乐声中完全听不清他说话的声音。
启耀手比作喇叭,大声喊道:“请问徐睿达导演的包间在哪?”
“你也是来找大导演的?”酒保没听大清,只抓住关键词,于是确认了一遍,看着年轻稚嫩的帅哥,眼光莫名有些惋惜。
启耀目光耿直,头也点得快,酒保便默不吭声地带着他上了楼。电梯门一开,与一楼时尚的装潢迥异,这里装修得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酒保引着他到了最大包间的门口,启耀正想敲掩着的门,酒保忽然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门里传来一群人yIn靡的呻|yin和调笑声,启耀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名陌生的酒保。
酒保一言不发,看着站着不动的启耀眼光逐渐变得麻木,往里一指,“去吧。”
启耀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可能弄错了启耀的意思。
他白着脸向他说了一声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打上车,回到酒店,冷风一吹,他裹紧单薄衬衣外唯一穿着的白色羽绒服,下了车,看见酒店,惊魂未定的感觉才消散了一些,逃脱一劫,让他挤出一丝笑意,边走边给吴玫发平安的短信。
他的单间在六楼的逃生楼梯旁,没有窗户的房间总是会便宜一点。
启耀走到这边走廊末端,等他拐过弯再走七八米就能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门口,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立马缩回了墙壁后面。
那人不高,是个女性,看上去有些年纪。烫成细密小卷的长发盘在头顶,穿着一身黑色昂贵的大衣,大衣里面是一件深色的衬裙,她提着一个行李箱,时不时看一下手腕上的腕表。像是在等他,女人过了一会儿转头看了几眼这边,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还不回来。
启耀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茶色墨镜,将她一张巴掌脸挡了一半,嘴上还带着口罩,于是整张脸都被她刻意地遮挡住了。
因为之前在酒店遇到的事情,启耀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了。
他的住址,也只有催着他来首都面试的夏导知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搞到他的房间号的,相比对他们那种有钱有势的人,应该也不会难吧。
果然,下一秒,女人举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声音没有外表年轻,听着像有五十岁了:“夏瀚,你确定他住在这里吗?我敲了门,没有应,都等了个把小时了......小年轻确实有可能爱玩,我等着他呢,你让他快点回来。”
女人刚挂电话,启耀就捂着手机冲回了电梯口,幸好是在电梯下行时,自己外放的铃声才响起,唱着他从使用开始就未曾换过的铃声。
“梦是一场一场未完成的念想,梦醒才能蜕变成光芒~~”电梯门要开,他一咬牙,破罐子破摔似的,赶紧挂了电话。
他被迫梦醒了,他还没有发光。
启耀跑出酒店,逃到了酒店对面的一家麻辣烫店门口。
他后知后觉地翻起手机,拨打了报警的电话,又慢慢删掉了。不行,证据足不足,他很清楚,事情闹大了,对方有权有势,反而对他不利。可是就这么在首都初春寒冷地夜里强撑下去吗?
只要活着就不会绝望。只要还有人爱他,就不会孤单,他只是,好冷啊。
擦去眼角的泪水,他颤抖着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联系方式,慢慢滑下去,心脏还在敲着紧密的鼓点。帮不到他的,没有用,反而惹他们担心。自己的母亲肯定会不顾一切,来到他面前。可是,他怎么舍得,告诉一直对他很放心的母亲,其实他一直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