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强表示很想走人。
……
安子俞和方有弈挨着坐在桌子的一边,恨不得黏在一起似的。
见门口站了人,便一同抬起眼,连往门外望去的眼神和动作都是神同步。
只见苏自强刚踏进来的前脚顿住了,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见着鬼了似的,恨不得立马跑走。
可没想到他刚转过身去,江斐和严诚便走了上来,堵在他面前。
“监控关了吗?”江斐活动了下筋骨。
“关了。”严诚淡声道。
“你们、你们想干嘛?”苏自强怕得要死,双股颤颤,“别、别搞我!我、我有很重要的人等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坐牢啊啊啊啊!她在等我!她在等我!她在等我……”
苏自强直接哭出声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江斐和严诚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往里拖,然后将苏自强往椅子上摁。
安子俞打量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坐在对面的、哭得要死要活的苏自强,心里愧疚不已,十分同情,想说些什么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刚刚苏自强被方有弈揍得实在有些惨了,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几处还贴了药膏贴,其中鼻孔里还塞了棉花,嘴巴动几下,就痛得他眼泪直飙。
想说话都说得不清楚,一句话下来又是嘶又是呜咽的。
“苏老师。”安子俞换了个称呼问候苏自强,“很抱歉再一次打扰到你。”
苏自强停止了哭泣,恍惚了好一会儿。
“老.....师?”
渐渐地,苏自强的眼眶开始变红,他哽咽了好几下,写满沧桑的脸上落下两行泪。
说不痛苦是假的,说不委屈也是假的,不断自我安慰都只是想要逃避,想不去触摸那块血淋淋的伤疤,想蜷缩得死死的,想这样来保护自己,可现实总是一次一次击碎他的外壳。
所有建立起来的铜墙铁壁,被安子俞一声“老师”摧毁得七零八落,全部都粉碎了。
一刹那,他恍然想起来。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称呼他做“老师”了,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位老师,教书育人的老师。
苏自强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模糊影像,那些都是他曾经上过的课,走过的教室,批改过的作业和卷子,还有教过的学生。
只是他真的快记不清了。
记不清自己曾经教导多少孩子,记不清自己曾看着多少个学生一点点成长,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个学生考上自己的理想的大学。
记不清曾经有多少个学生对他说:
“老师,谢谢您!”
“老师,您辛苦了。”
太久远太久远了,久远到永远也回不去了。
回忆和现在,就像两根又细又长的鱼刺,卡在咽喉处,咽不下,也吐不出,痛苦得呼吸都觉得难受,连咽口唾沫都能带下一股血腥味。
苏自强心里苦闷至极,也委屈至极,憋了那么久,最后也只是化作两行无声的泪,默默流下。
“苏老师,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来烦扰您的。”安子俞见苏自强哭了,有些慌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着去找纸巾,望了一圈才想起自己现在在警察局的审讯室。
这里空荡荡的,一眼就知道审讯室里除了桌子就是椅子,最多加上他们头顶上那盏白炽灯。
安子俞放弃了,静静地等苏自强哭完。
苏自强哭得很心碎,安子俞看着心也很难受,眼睛也不禁微微泛红,甚至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把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苏允口中的伟大的父亲,逼成这样?
好不容易哭完,苏自强抽噎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却依旧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在那。
——
第63章
过了约莫五分钟,安子俞抿了下唇,开了个头:“苏老师,实不相瞒,我和允儿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也特别难过,刷她的视频刷到半夜。我没有见她最后一面,我还在她离开之前伤害过她,我很抱歉,请您原谅我。”
安子俞偷偷瞟了眼苏自强,见苏自强终于缓缓抬起眼睛看他,仿佛是看到了突破口,继续道,“允儿和我说过您,说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那时候我也很期待见到您,期待见到允儿口中的‘伟大的父亲’,现在我见到了,和我期待的有些许出入。苏老师,允儿她真的很爱很爱您的。”
苏自强微张着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狠狠吸了几下鼻子。
“苏老师,或许允儿她想看到的,是那个‘伟大的父亲’,而不是一心只想为她复仇的,此刻的您,苏老师,允儿她肯定不想您这样。”
“小、小允……”苏自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懊悔地捂着脑袋,一头撞在桌子面上,闷声着说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