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渐渐地沉了下来。
“殿下, 夜色渐深, 请回吧。”
止妄出言赶人,可姜昭却是不愿走的,她不甘心, 这人千里迢迢来到洛阳救她, 若说没有情意,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你不喜欢我吗?”她倾身伏于案上,神色倔强,死死地拉住僧人的淡色衣袖。
止妄哪由得她如此,见状便要扯回自己的袖子, 可拉扯间这衣裳单薄的女郎,就滑落了层外纱衣,绸缎掩映之下若有若无地露出了雪白的锁骨。
青玉之青与她雪肤之白, 在烛光摇曳之下, 相映出极致动人的诱惑。
止妄猛然别开视线, 下意识地想转动佛珠,可拇指在食指指腹微微一滑, 却空无一物。这时,他才从乱糟糟的思绪里想起,那陪伴他多年的佛珠,早就在来洛阳的途中给当了。
他什么也没有了, 只剩下了心中坚守了二十年的佛。
姜昭又是何其残忍,才要将他最后可以坚持的东西,逼他给毁了。
止妄道:“殿下误会了,贫僧……贫僧待殿下是众生之爱,并无男女私情。”
“你胡说!”姜昭紧紧地看着这个不敢看她的僧人,“你若不喜欢我,怎会弃了西域佛子的身份,不远万里地来到洛阳;你若不喜欢我,又怎会不顾性命地来此救我。”
止妄冷了声,侧背着身子,在暖黄的烛光下,竟也能显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众生无异,无论是殿下,抑或是其他人,贫僧都会如此。殿下,请回吧。”
众生无异?
又是所谓的众生无异?!
姜昭咬牙道:“莫非你也会为路边一只猫一只狗,去死吗?”
她越过青玉案,站在了止妄跟前。这僧人生得比她高大,身姿修长伟岸,让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
“和尚,你若是真心的,怎么不敢看我?”姜昭咄咄逼人地问,哪怕是矮了他一截,也不输半点气势。
男女情爱本就是如此,你进我退,你攻我守,在无穷无尽的纠缠暧昧里,看谁最后会溃不成军。
但在此道上,一无所知的隽秀和尚自然是敌不过,这豢养面首伶人的淮城长公主。故而此时,他面对着这艳冠京华的女郎,满头大汗地退了半步。
“殿下自重!”
止妄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会稍稍重了点语气说一声“自重”。
这对姜昭而言不痛不痒的,压根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让她琢磨出止妄的心慌意乱,立即乘胜追击。
她越发地凑近了他,比起僧人的满头大汗,这喜好玩弄风月的女郎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和尚,你怎生了汗呢?莫非是觉得热了?”
正值腊月,又下了雪,屋内的炭火也早就灭了,怎么也算不得热的。
姜昭心知肚明,却偏要逗他,她拿着绢帕就要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止妄觉得于理不合,想要退后,可身后却是书架,他退无可退就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这柔嫩的肌肤贴合着他的掌心,乍然而起温热之感反让他愈加慌乱,连忙又松了手。
一时之间,抓也不是,松也不是,那绢帕就这么地触上了他的额头。
姜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忍不住逗弄道:“好你个和尚,分明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却又一副避我如蛇蝎的样子!这是什么个道理?莫不是……”
她踮起脚尖,贝齿近乎是要咬上他的耳垂,“莫不是欲拒还迎啊~”
欲拒还迎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是心如止水也是不可能的。
止妄忽而垂眸深深地看着姜昭。他的目光充满着疲惫与挣扎,还带有一种破碎的哀绝。
这样的眼神里,没有喜欢,也没有爱,只有忏悔与抗拒,在瞬间就给姜昭倒了一盆凉水。
为什么呢?
为了她放弃佛祖,有那么难吗?
姜昭喉咙发紧,慢慢地退了一步。
止妄低声道:“殿下,二十年前贫僧离世俗入佛门,哪怕忍受二十年的孤寂也不曾想过背离佛祖,此生既然已许了佛祖,便不敢再有其他,您莫要……莫要再逼迫贫僧了。”
男女之情绝非他这等佛门中人该有的,哪怕他心知姜昭于他而言,远比他人重要,可他也有信仰,若是连这份信仰都能够随意丢弃,他这二十年当真是可笑至极。
不能啊……不能一错再错。
姜昭眼里已经有了泪,她并不相信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却相信这臭和尚,是真的不会为了她还俗。
她抹去了就将夺眶而出的泪,转身就往屋外走。
那窈窕的身影在门扉大开时,顿了一顿。
“和尚,心念既起,便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地入这红尘。”
姜昭在他心里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直到他踉跄着坐下,也似乎余音不散。
烛辉摇漾,室内也随着那纯粹热烈的女郎离去,而陷入了清寒之中。
止妄垂眸看着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