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姜昭,我从来没有什么心慈手软,只是对你,有千百种舍不得,我总是想着,有一天,我能与你讨一场白头偕老。”
“柳彧!”姜昭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道,“你凭什么、凭什么敢同孤讨这些?你说你喜欢孤,爱慕孤,可你的所作所为,哪一个能让孤相信。囚禁、折辱,甚至圈养,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与爱慕吗?”
惊才绝艳的柳文豫。
肆意落拓的状元郎。
曾经的姜昭并非没有动过心,只是她受过的欺骗太多了,地位尊贵给她带来的,除了金玉满堂的富贵,还有那些真假难辨的情谊。
一句轻飘飘的‘心悦’,如何让她相信,相信你口中的情爱,无关她背后的权势与富贵。
姜昭深深吸了口气。这种时候,再去回想曾经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再度垂眸而来,眼里的思绪尽数平息。
这位雍容华贵的淮城长公主轻轻地笑了那么一下,笑得恶劣又刁钻。
“既然你说你喜欢孤,那就去死吧。”
适时,侍女端着一盘酒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斟了一杯放置在柳彧面前。
姜昭又随手拿起一支空酒杯,捏在指腹间反复把玩,她眼尾飞斜,瑰丽得近乎摄人心魄。
“孤说过,定会要你死的,决不食言。”
第62章 为什么是他?
柳彧垂眸看着面前的这杯清酒。上好佳酿所泛出的粼粼波光, 近乎是要刺伤了他的眼。
他这一生都在与命运做着不死不休的斗争,幼年孤苦无依,少年名满天下, 青年状元及第尚公主,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不公与不平,却从未低过头。
可如今, 他终于发现, 有些事情,哪怕是再不甘心再不愿意认输,他也是强求不来的。
“我喂了你两个月的毒药, 你便送了一杯毒酒给我。”柳彧声音低沉地笑了一下, “姜昭你啊,还真的是睚眦必报。”
他仰头看向姜昭,眼里的星阑之辉渐次黯淡,一身的写意风流也尽数变作了狼狈不堪。
“你我的姻缘,多是因诗而起。”柳彧举起酒杯, 将那带有涩意的清酒,一点点咽下。
姜昭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间微颤,不由自主地偏了一偏, 避开了那样绝然的锋芒。
柳彧惨淡地笑了笑, 摇摇晃晃地起身, 仿佛丧失了所有心力。
“说起来,我还欠了你一首诗。”
他拨开囚牢里的一片稻草, 幽冷的光从高高的窗口翩然越入,在瞬间就照亮了那坚硬的石墙。
姜昭看见,那一大片稻草之后,所遮掩的地方, 是一首以血为墨写成的长篇律诗。
张扬流畅的狂草,在暗沉的血墨下,呈现出一种哀哀凄绝的悲意。
柳彧撕心裂肺地咳了咳,猛然吐出了一大片血。含有剧毒的酒近乎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慢慢弯下身子,再直不起脊梁。
然而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紧紧地看着姜昭,似乎想在那艳丽的容华上看到一点点的动容。
可惜直至人死风雪止,都不见他此生所爱慕之人,流露出半点心绪。
恨也好,怜也罢,可就是什么也没有。
费尽心思甚至赔上性命,都无法在她心间留下一道痕迹,这最绝望的也就是什么都没有。
终于,在此生的最后一刻,他心如死灰。
姜昭看着这惊才绝艳的儿郎倒在了地上,眼中的光辉全然湮灭,她站在这儿,看了许久许久。
一片小巧雪花随着长风,落在了她的眼睫上,瞬间化作了雪水,顺着长睫没入她的眼中,泛起无穷无尽的寒凉。
石墙上的血诗刺目无比,她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
最后,她道:“走吧……”
紫檀替她重新裹上了狐裘,软绒的毛领围绕在她的下颚处,近乎挡住了她一半的脸。
这时,紫檀才惊愕地发觉,自家殿下的脸竟然苍白得可与这白狐毛相较。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赐死了柳彧,殿下的心里也并不是那么好受。
裹好狐裘后,姜昭才迈开一小步子,就猛地踉跄了一下,紫檀在身侧连忙伸手扶住她。
一直扶着走到了刑狱之外,姜昭似乎才缓了过来。
此时,风雪已经停歇,狱前青石台阶已被铺上了一层雪色锦缎,覆过了裂痕里的如墨青苔。
只见一位持着墨花伞而来的僧人,步步走近,足上的菱纹绮履被雪地染shi,最后隔着一层台阶,在她身前落定。
宽大的墨花伞将她笼罩在下,身前高大修长的身影敛去了呼啸而来的寒风。
“分明心生悲怜,又为何偏要亲自下了死手?”止妄的眉眼宛如由柔和的水墨晕染而出,哪怕是知晓姜昭做了这样狠绝的事,也不见任何苛责。
君王已经下令除夕之后处斩谢柳二人,总归是要死的,姜昭本可以不必让自己沾上这条命。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