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我救出南窈,我不胜感激。”
宣平侯府的小厮颇有眼色地布上茶具,起火慢煎,冰裂琉璃壶内的清水发出沸声,小厮一开盖,便有浓浓的白烟争先恐后地漫出来,适时石头桌椅畔的遮天大榕树,随风抖了抖,枝叶上的一小片雪误落琉璃壶中,散了白烟,化作了软水。
止妄看了眼,只觉宣平侯府倒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道:“成世子,贫僧助你,除了要救南姑娘,更是要救个不得不救的人,希望届时,世子能助贫僧一臂之力。”
成琅心思单纯,却也不是傻子,他早有料到这僧人必定有所图,才会找上他。但他本也不在乎,曾经胆敢为南窈得罪先帝得罪公主,几番濒临险境,今日再为南窈闯个公主府他也没什么不敢的。
可眼前这身着狐裘,不染纤尘的俊俏僧人,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私欲,反倒让成琅觉得他是性情中人。
成琅笑了声,忽而正色道:“人此一生,总是甘愿为一些事情头破血流甚至是万死不辞,你能说出此话,我便晓得你与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不会多问。”
小厮将茶水倒入两人面前的琉璃杯内,茶香袅袅,丝丝缕缕。
成琅捏着茶杯,抬眸朝止妄微微一点,“法师既然能找上我,心中必然是有了计策,不妨直言。”
止妄看着成琅,良久后他也捧着茶杯道:“世子心思通达,贫僧也开门见山了。”
他面容平静,确定了成琅肯闯公主府后,就清晰明确地将姜昭的计策道出。
瞧见这一切的姜昭舔了舔下唇,唇瓣沾染了柑橘的汁水,又酸又甜,她漫不经心地将一粒小柑橘放入口中,心中却感叹:这和尚每句话都是真的,怎就听着却让人越想越不对味呢?
原来出家人不打诳语是真,但话只道一半,让人浮想联翩又是另一回事。
*
卯时。
姜昭传唤紫檀从外间进来。
她披散着如墨青丝,一手托着腮,侧身坐在菱花镜前,对着掀起珠帘盈盈入内的紫檀吩咐道:“紫檀,替我挑一件骑装,再给我梳个利落的头发吧。”
紫檀心知自家殿下惯是Jing致,要求梳妆倒也合情合理,不过偏选择骑装也着实让她疑惑了那么一下。
毕竟自家殿下除非是要骑马游玩,大部分时间是喜欢穿着绫罗裙衫的。
但紫檀一向言听计从的人,看出自家殿下不愿多说,自然也不会多问,便应了声,去衣橱里挑衣裳了。
紫檀的目光在那些骑装上扫了一圈,问道:“殿下要素的还是要艳的?”
姜昭透过窗纱,看了看外头已经昏暗的天色,毫不犹豫地道:“艳的,最好一眼就能瞧出我是谁。”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昔日皇家狩猎,我在洛阳贵子贵女中拔得头筹,父皇送了我一个金丝软甲,你也替我取出来吧。”
紫檀挑选衣物的手,猛然一颤。
“殿下……您要做什么……”
姜昭起身,眉眼含笑,却不容置喙地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兄守不得,我得替他守着。”
从前的姜昭只知乐享风流打马观花,但如今,却也不得不明白些,作为皇室子女,作为大齐长公主的责任与义务。
祸起公主府,便只能由她亲手了结。
姜昭径自接过紫檀手里的衣裳,迅速褪衣换上,而后又坐回梳妆台前。
她唤道:“紫檀,过来给我束发。”
紫檀一言不发,只是走到她身后时,眼里已经蓄着泪了。她几乎是强忍着泪意,在替姜昭梳发。
她家殿下娇生惯养,吃得最多的苦头,也只是学武学骑射的苦。
如今竟要去冲锋杀敌,指不定会遇到多少兵戈。
这如何让她心安?
姜昭描了眉,勾了赤色的花钿,还在眼尾画了一笔。
寝殿内点了灯火,菱花镜映照出澄明之光,镜中艳色逼人的女郎点上了猩红的口脂,眼尾斜红,竟比火光还要炽烈。
“此去,孤不会输。”姜昭转身看着紫檀,一字一句地道,“孤这一生,从来没有输字,从前是今后也是。”
她轻柔地擦拭去紫檀的泪水,而后仰头再度看向窗外天色,月悬中空,寝殿内的铜壶滴漏已至辰时。
姜昭放目,只见院落内的看守之人少了数半,她轻轻勾了勾唇,将鞭子别在身侧,今日第六日,药效去了大半。
柳彧给她下了“三日醉”,就没再给她喝令她昏迷的药,大抵已经觉得这就能控制住她了。
当真可笑。
估摸着柳彧已经集结好兵马去往神武门,姜昭闭目,轻唤了声:“和尚。”
随之话音落定,外头忽而兵刃相接,喊声迭起。
姜昭对紫檀道:“你在寝殿内躲好,我未归来,你就不能出来。”
紫檀忽而拉住姜昭的手,一抬眸,已然是泪如雨下,她道:“殿下,紫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