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缕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是一片翠绿。
他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走了许久,终於到达黑色山脉,而现在,他正身处於巨大的兰科植物之中。
他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里温暖舒适,长而厚的兰叶垂下,如同一床厚被,将他们包覆其中。纤细气根密密铺在地面,躺起来柔软温暖,宛若一张Jing心织成的毯子。
花朵靠在他身旁,正在休憩。他的睡颜美丽而宁静,透亮的肌肤彷佛闪着光泽。他比翡翠或任何昂贵宝石Jing致耀眼,比故事中的Jing灵飘逸出尘。
繁缕静静的看着对方,胸口涌现难以描述的感情。
他不确定这是什麽,但他想要靠近对方,碰触对方。
对方的身体已经冷下来,恢复植物应有的微凉。但繁缕还是紧靠着他,小心翼翼的抚摸,彷佛害怕将对方弄坏。
花瓣摸起来柔软丝滑,赤裸的身上有几片轻而薄的鳞片,彷佛绿宝石,排成规律而而美丽的图案,那是花萼,底下则是蕊柱。
想到先前做的事,繁缕耳朵泛红,没碰对方的花萼,而是轻轻碰触对方的发丝。发丝长而纤细,不知是哪个部位特化。
那处似乎有点敏感,花朵轻轻动了一下,感受到繁缕的气味,没有醒来。
很少人知道,植物也会睡眠。当生理时钟指向一定的时刻,花朵或叶子将垂下或闭合,体ye流速变慢,代谢降低,一切反应变慢,和动物的睡眠相差无几。
年轻的植物,和年老的植物,睡眠周期也不同。当植物老去,睡眠时间也会相应增长,像老爷爷在打瞌睡。
想到这里,繁缕无意识的微笑。
这株植物几岁了呢?他有同伴吗?他的生命,是以何种形式流动?
他像第一次进入实验室的孩子,带着爱意,仔细看眼前的美丽生命,每个细节都想要铭记在自己的心中。
“你好美丽。”繁缕轻声说。
“我叫你‘兰’好吗?虽然这名字有点像女性,我猜你不会太介意。”
“反正,我也不会存活太多时间。”
他摸着自己的腹部,那里头微热,彷佛有自己的生命。他猜那是因为昨天的花粉。
或许,它们正在其中快速移动?
包裹着Jing细胞的花粉,为了繁育下一代,将移动、伸长自己的身体,等待卵细胞的出现,送出Jing细胞。
不过,植物似乎没有将自己送出去,寻找其他同类的意思。难道卵细胞也以在他的身体中?
他想像植物在自己身体中生根发芽。他应该会早一步死去,大量嫩芽将破开自己腐朽的身体,伸展翠绿的叶片,彷若蝴蝶破蛹而出,展开新生的绚丽翅膀。
他将成为土壤,养育“兰”孩子的土壤。
这个念头让他发自内心颤抖,但也让他安详。他摸上小腹,那里似乎有许多小生命。
他总算有点明白,为什麽许多人想要生育自己的下一代,为什麽想要伴侣。
因为那是一份温暖,自己生命的延伸。
靠在兰的身侧,肚子中满是对方的Jing子。现在,他终於可以比较平静的,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闭上眼睛,和兰相依而眠。
繁缕数着日子,将每天都当成最後一天。
他将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兰身上。他看着对方,触摸、观察,从沉静的花朵,到粗长的根jing,深绿的叶子,充满水分的鳞jing,和自由伸展的藤蔓。
科学家和哲学家都曾说,人无法了解其他生命的感觉。因为基因已经决定,各类物种有不同的感官以及思维。人怎能体会蝙蝠使用超音波飞行时的感受呢?
繁缕不大在意这些。对他来说,与他同种的人类,更加难以捉摸,和他相隔光年以上的距离。即使相遇,也只是广袤宇宙中,两颗擦肩而过的流星。
他无法确定兰在想什麽,但人类之间,何尝不是如此?一个人真能确定另一个人的想法,或自己的想法吗?
起码,现在他能够确定,兰需要他。甚至, “渴求”着他。
这样就足够了。
繁缕的时间,除了看着兰,也用在做爱。
他和兰常常做,通常是对方主动索取。
繁缕不大清楚为什麽,他猜第一次受Jing没有完全成功,或者这麽做,可以让他的身体变得更适合繁育。
兰的目的绝不只是受Jing。因为,兰的全身,不只是花朵,都会轮流和他做爱。
那是很奇特的感觉。他们既是一个整体,又各有不同。
花总是第一个做。花朵沉静且充满情慾,温暖又粗暴。花会先温柔的抱住他,用粗大的蕊柱抽插,反覆摩擦他的身体内部,直到他哭叫着喷出白浊,趴在地上。
花朵不会喘息,只是抱住他。他知道花朵还没满足,出於饥饿和情慾,有一次他大着胆子,反身扶住花,低头舔上蕊柱的前端。
花似乎有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