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了?你快起来啊..”岁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着就要去扶他。
她有一箩筐的话想要问他。
他为什么在慕容将军府?为什么会跪在这里?为什么被打了?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找她?为什么出门不向她通报?
但她想不出那么多了,她只问的出怎么了。阿甲看着太痛了。
“小姐恕罪。”他身子不动,“奴暂时不能起。”
“是不是你惹怒了慕容将军?无碍,无碍,我爹和他关系好,我去替你求...”岁晚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脚就要向屋中走去。
“他惹怒的是我!”雄厚的声音。
是原主的爹。
不善的面色看到岁晚之后有所好转,却还是异常的严肃。
岁晚记得,原书中,这位父亲是十分宠爱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的。他知道她身体异常,一直觉得心中心疼,想要补偿,对于她玩弄男子之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多加干涉。
“爹!”岁晚冲着那岁沐言喊,“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待阿甲?”
“为何?”岁沐言又重重哼了一声,“你问他为何!”
岁晚看向阿甲,却见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爹,“岁大人答应奴之事,不会反悔吧?”
岁沐言噎了一下,又呛回去,“我岂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
其实说实话,岁沐言根本就没有料到,这家伙真的能在这个院子里跪上整整三天——他知道,没人会拦他离开。
这甲奴他是知道的,是他女儿近日的新宠。女儿异于常人的癖好他也清楚,对于这样一个男子求人求到他的面前,他是很不理解的。
比起求他,吹他女儿的枕边风明显要快得多。
若他真的只是求个升官发财的机会,看着他是女儿宠爱的内人,他还真不见得不会答应。
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居然是想走虎符道。
有几个人走了那条路还能活的下来?
真真是不成功便成仁的道路。那小子就那么想要功名利禄吗?就是这样的男人,女儿怎么也看得上?
他越想越来气,若不是女儿还在这里,他非要拿出鞭子,再狠狠地抽他几下。
“爹?你答应了阿甲什么?”岁晚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说了,你要问自己问他!”老爷挺挺肚子,气哼哼的又走了进去。
岁晚才意识到阿甲还跪着,她忙伸手去拉,想要扶他起来。但是阿甲不愿动,也不愿挣脱她,微微挣扎一下,竟是把膝盖rou又往那尖角里刺下几分,吓得岁晚连忙松手,不再敢碰他。
“小姐,奴知错。”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生怕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看到对他的失望。
“阿甲..”岁晚很迷茫。她不知道为什么小鸵鸟突然跪在这,她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情绪过于激动了。
阿甲知道,小姐本来就不太想让他走武,想让他学文,怎么会同意他走虎符道呢?
他咬紧嘴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岁晚转身就走。大波的人马跟在身后狼狈的退出去,实在显得有些傻。
阿甲内疚极了,又难过又心痛。比起之前被鞭挞的痛,小姐离开的背影更让他痛的无以复加,好像灵魂被人生生扯开了。
但他真的,真的太想快点成为很厉害的人了。
小姐说了,她等他娶她。这种机会一生又能有几次呢?她何时会反悔呢?
他一刻都等不了。
三日粒米未进,每日中午唯有一位小厮前来,给他端了一碗水,放在地上,便是叫他俯下身子就这么跪着喝。
阿甲已经跪的有些脑袋发昏了。
他信岁大人,他定是言之有信之人,说了跪满五日,就定会给他一个机会的。
只是他心焦如焚,再不能像前两日那样平静,那样坚定。他心里无时无刻不是冒出小姐发抖的身子和颤抖的声音,仿佛是要将他凌迟处死。
第五日,倾盆大雨。
岁沐言已经有些不忍了。他没想过这家伙只能跪到这个时候,所以也就没有真正考虑过,他若是跪完了五日,又该拿他怎么办。
真的送他入虎符道吗?那等危险九死一生,一个不小心丢了命,阿晚不得难过?
但若是不送,慕容将军院里的人可是都听到了他的话,这言而无信的名头,可是占了十成十。
他叹了口气,又走进了房间。
且希望这个臭小子撑不过今天吧。
临近子时。
甲奴还在院中跪着,背挺得直直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打在他的身上,脸上,泛起疼意。他的神识已经有些恍惚了,却不见身形摇晃,像一颗松树。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只觉得度日如年。小姐还生气吗?定是生气的,他犯下如此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