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在缝隙间,见天色由极亮转暗,渐渐又恢复到最初的天高风清,他嘴角动了动,向后倒去。
苍辉急匆匆变回人形,将他扶起来,脸上满是担忧:“你还好吧?”
宣明攥紧拳头,从他怀里挣开:“没事。”
他不愿多谈的意思很是明显,但苍辉连半点气都生不出,刚才一搭手,他就探出宣明伤势不轻,只是靠着一口真气强撑。
宣明的神情与早上并无不同,望着他仍像在看陌生人,连感谢的话都说的冷冰冰:“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这已是他能说出的最软的话,也是一个保证。一句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苍辉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去找人。果然在三里之外的槐树下发现了宣明。
宣明已昏了过去,嘴角边挂着一丝血迹,胸口也染了不少血。
他的神兽乘黄居然也下了界,正化作人身,蹲在他身边,从怀中掏着什么。
灵兽与饲主之间多有联系,宣明遭劫,乘黄出现,苍辉并不奇怪,他疾步走到宣明身边,道:“我来。”
他将宣明搂到自己怀里,动作小心的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乘黄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似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开口。只将怀中药瓶拿出,取了枚赤色丹药喂给宣明。这药丸俨然十分对症,入口不消一刻,宣明的呼吸便平缓下来。
苍辉松了口气。
宣明的元神并未完全稳固,此时带他回天界并不方便。
苍辉把人抱起来,对乘黄道:“宣明神君还很虚弱,本尊在人间有一处水府,不如先带他去修养几日?”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态度十分坚决。
乘黄将他们暧昧的姿势看进眼里,终于开口:“先前宣明怀疑姻缘索之事有内情,留我在天界打探。”
苍辉心头一沉:“其实……”
乘黄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他:“如今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苍辉抱着宣明的手紧了紧:“……抱歉。”
乘黄将手中药瓶丢给他,冷冷道:“一日一次,连服十日便无碍。”
苍辉本已做好了被宣明的神兽怒斥的准备,闻言一脸茫然:“你不告诉他?”
乘黄瞥了宣明一眼,似乎十分嫌弃:“他总将三界的人和事看得比自己重要,我巴不得有人来教他一个乖,等真相揭穿的时候,知道伤心难过的痛处,或许就能学得自私一点。”
苍辉急忙道:“我并非有意骗他。”
乘黄不耐烦:“不管你是不是有意,既然已经骗了他,就骗得彻底一点,让他彻底喜欢上你,欢喜也好,难过也好,也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一趟。”
说完他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生硬道:“他伤得很重,需要多休息。”
苍辉道:“我会好好照顾他。”
乘黄道:“如今他是体力不支才昏睡过去,等他醒来,必定不会乖乖睡觉,到时你……”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苍辉说了几个字。
苍辉认真听完,神色有些复杂:“我记下了。”
宣明这一觉睡得并不太长,睁开眼时,见四周光华流转,已是来到一座水府之中。珊瑚床柔软,鲛丝织就的锦缎也十分暖和,虽在水中,却布置了养神的阵法,比他从前在渡劫前为自己准备的养伤之地舒服许多。
宣明身体仍然十分疲倦,他本可以继续睡下去,但只闭目短短一瞬,便坐了起来。
苍辉一直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沉思,一察觉动静,立刻转身扶他;“你醒了。”
宣明起身的动作太过匆忙,不知牵扯到哪里,头脑阵阵晕眩,半响说不出话。
苍辉道:“你伤势很重,还是先躺下吧。”
宣明道:“我在哪?”
苍辉道:“这是我在人间的龙宫,我见你伤得太重,便把你带来养伤。”
宣明口中还残存着淡淡的药味,他略一思索便猜到:“乘黄来过了?”
苍辉:“嗯。”他将药瓶拿出来:“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乘黄知道他渡劫后一向不愿见人,不在自己身边守着,他不觉得奇怪,只是——“他让你照顾我?”
苍辉并不想欺瞒宣明,可他如今伤势太重,不该再为旁物分神,只得道:“是我不放心,想亲自照顾你,就算他当时要带你回去,我也是不肯的。”
宣明垂下眼睛不去看他:“多谢,不过我已好的差不多,还是不打扰了。”
苍辉道:“十九道洗髓天雷,就是全盛之时的我也难招架,你不用神法,一味以丹珠抵挡,元神已经受了重伤。”
他很想问宣明为何会招来天雷,但他直觉宣明不会说。
宣明淡淡道:“只是小伤罢了,我自行修炼几日便会康复。”
苍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非要走我拦不住,但只要你走出这龙宫,我就一直跟着你,守着你,直到你彻底康复。”
宣明轻轻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