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峄阳抱着元澈,轻声细语地不停说着“抱歉”、“有愧”。
元澈拉着肖峄阳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三郎,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两人四目相望,唇齿相依,爱欲攀升。肖峄阳虽是大病初愈,面对元澈也依旧健壮。两人一番共赴巫山、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一室春光竟胜过了外面的春暖花开,实在是不可描述。
两人偃旗息鼓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致命的问题——他们没有足够的盘缠。
从长安到蜀地,要穿越秦岭和大巴山,山高谷深,道路崎岖,近乎两千余里。肖峄阳来时走了半年有余,他们此一去,只准备几张胡饼几件衣服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银子,足够的银子。
元澈说:“你放心,我去找我表哥想办法。”
肖峄阳说:“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死别
方子澄义正词严:“你想都不要想。”
元澈无论如何百般恳求,方子澄都是那句话——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作为元澈在长安的唯一依仗,方子澄几乎是可以做到独断专行。他不同意,元澈根本无计可施。
肖峄阳不过是一介琴师,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虽然他说要想办法,可元澈知道,肖峄阳也只能望洋兴叹。
万般无奈下,元澈去找了龙武军钟长史。他不记得那人的全名,守门军官就不让他见人。幸亏钟长史恰好出来,被元澈碰了个正着。
钟长史为人也大方,却有个条件:“你若能叫出我的姓名,我便直接把银子给你。”、
元澈支吾了半响,问他:“若我说不出来,你就借我如何?”
“你可真是伤人。”钟长史说,“若你说不出来,我便只能给一人的盘缠。”
元澈沉默了,他望着钟长史,知道了他的私心:“你不过是想着三郎走了,你便可以趁虚而入了。”
钟长史也不否认,他说:“你好好想想,明日再来找我。”
钟长史要走,元澈忙说:“等等,不必等到明日,现在就可以给我。”
钟长史说:“你可要想好了。”
元澈点头:“我不用多想,你给我就是。”
钟长史笑了,让人取了银子来。他把银子放在元澈手上,元澈要拿,他忽又拿了回来,提醒道:“这可是正正好好一个人的份,多一条狗都不够,你不要想着两人同用,行不通的。”
元澈拿过银子,说:“我自有数。”
他道了谢,转身就走。钟长史在他身后喊了声:“下次来喊我姓名就是,不要忘了,我叫钟……”
后面他说了什么,元澈听不见了。他终究是没能知道钟长史的全名。
元澈找到了肖峄阳,把银子交给了他,嘱咐他路上小心。肖峄阳怔然地问他:“你呢?”
“我一月也有一两银子。”元澈说,“三年五载也能够了。三年五载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肖峄阳这会竟是迟疑了,孝道与爱人,他得有个抉择。
元澈笑了,把那张重新粘起来的琴交给肖峄阳:“你放心走便是。我知道你如今……这般,长安你待着也是徒增伤心。你母亲一人不容易,好生尽孝,我会尽快去找你。最好……最好是你回来找我。”
肖峄阳想到母亲,动摇的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母亲没几年了,元澈或许……还能再等等。他带着愧疚,将一块从庙里求来的长命锁戴在了元澈脖子上。
元澈笑话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戴这个干嘛?”
“你且戴着,不能摘了。我请大师给你开过光,上面刻着你的名字。”肖峄阳正色说,“你定要平安等我回来。”
元澈笑着拍了肖峄阳胸口一下,嗔他杞人忧天,他道:“该平平安安回来见我的是你。”
人生,注定要有很多的选择。若是知道结果,肖峄阳定不会再做今日同样的抉择。可结局终究还是不可预料的。他还是孤身一人上了蜀道,前往了千里之外的蜀地。
元澈目送着肖峄阳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背影。
他十分幽怨地看了一眼方子澄,方子澄义正词严:“我若答应了让你去蜀地,我二姑怕是会诈尸起来把我掐死。”
元澈一言不发,神情哀伤。方子澄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脸蛋,宽慰道:“若是情深,总会见到的。该回去吃午饭了,走吧。”
时间很快,犹如白驹过隙。肖峄阳见了盲母,两人相拥而泣,各诉相思。岁月是很残酷的执法者,盲母已佝偻得不成人形,再没了当初的风华绝代。肖峄阳一时间五味陈杂,伤心不已。
肖峄阳尽心照顾母亲,却不能不思念元澈。
盲母喝着儿子沏的热茶,问他:“邕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肖峄阳笑着否认:“母亲多虑了。”
“我是你的母亲,你瞒不过我。”盲母问,“可是你……奏琴之事?”
肖峄阳悲伤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