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男人又一次凑近了,但这一次没有手臂的禁锢,没有强烈的拥抱,他只是轻轻靠近,然后弯腰在江安青的唇边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
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克制。
也像是真正的告别。
沈舒城三个字留在江安青的嘴边,他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对方遮挡着相貌,隐藏着身形而来,江安青做不到掀开这薄薄的一层纱。
如果开口喊出他的名字,遮掩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那刚刚的一个吻又算什么。
沈舒城转身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
江安青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而那个修长的身影也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眼前。
——
“喂?”邱兰在办公室接到了江安青的电话。
“邱主编,实在抱歉,左刀的结局……我想再改改。”
江安青的声音略带沙哑。
邱兰拧紧眉头:“你怎么了?感冒了?”
江安青摇摇头:“没有。”
邱兰轻舒一口气:“没感冒就好,行,那咱们再商量?”
“嗯,谢谢。”
邱兰笑笑:“作品贵Jing不在快,安老师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进度。”
把手机扔到床上之后江安青把自己捂在枕头上。
隐忍克制了许多日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宣泄而出。
强烈到无法言喻的悲怆瞬间席卷了江安青整个人,抑郁的情绪扑面而来,药物的作用微乎其微。
江安青觉得,自己真的失去沈舒城了。
六个小时的无意义放空后,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江安青把自己从床上拽了起来开始热粥。
深夜,南城已经许久不见雨,夜晚的天空舒朗,星星斑驳。
即使冷冻的粥被化开,热好,但放的时间太久了。
粥已经酸了,无法下口。
但江安青视若无睹,他静静的拿出勺子舀了一碗,一勺一勺安静地尝着,眉头都没皱一下。
酸涩的苦感迸发在喉咙里,灼得发热。
江安青一边喝,一边默声流泪。
他握着勺子的手腕轻轻颤抖,虽然靠着意志在喝,可胃部的剧烈痉挛与喉咙的发苦疼痛都本能地在抗议。
认了吧,扔了吧。
连一碗粥都在这么劝江安青。
沈舒城一个活人他留不住,不能留,怎么连粥也不能喝吗,绝望的崩溃击垮了江安青几年来强撑着的Jing神状态。
愤怒与无力,悲伤与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江安青的心脏里,发紧到发疼。
睡一觉吧,江安青在心里劝自己。
睡一觉一切都好了。
砰的一声巨响,江安青眼前一白,失去了意识。
砰——
脑壳砸在医院的地板上,伴着消毒水的味道。
罗燕生生跪在自己面前,声音泣血般哭泣:“阿姨给你磕头,是阿姨没教好沈舒城,你就放过他吧……”
砰砰砰地磕头声响在耳边,江安青连扶都没来得及扶,罗燕的额头前沁了大片的血丝。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这个瘦弱的女人脸上滑落。
“就算阿姨求你了……”
江安青无助的站在这个女人面前,她的身后还站着一堆不认识的男人,都是为了沈舒城nainai住院这件事聚在一起的。
那些人的目光如同利剑,生生刮过那时江安青的自尊心。
看到女人脸颊上的眼泪,江安青突然想,为什么总是别人在自己面前哭呢。
他什么时候也能找个理由哭,然后让别人割地赔款。
罗燕的凄厉喊声拉回江安青的思绪。
看起来像是柔和方式不管用,女人开始惨叫:“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害死我们家人嘛?现在每天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臭不要脸的东西!呸!……”
急救室的绿灯亮起,医生摘下口罩放下最后病危通知。
“病人情况不好,你们亲属进来说说话吧。”
罗燕噌的站了起来跑了进去。
煎熬的十分钟过后,手术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嚎声。
江安青腿软地坐在手术室外,擦干了眼泪的罗燕看起来比刚才妥帖许多,但开口依旧沙哑。
“你知道沈舒城他nainai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江安青愣神的看向这个女人。
“她说……”罗燕的双眼粹着恶毒的恨意:“老太太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沈舒城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老人家带着这个愿望走的……就算沈舒城以后没有儿子,阿姨求求你放过他吧……”
“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希望你能找别人去……别找沈舒城了。”
“没有别人了。”江安青轻声开口,第一次回答了罗燕的语无lun次。
“什么?”
长命百岁,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