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倌人……”
“你在……骁…”
耳畔的声音一直在持续,他好像听见了很多人的说话,很大声地说话。
那些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他头顶的地方。
方侯爷…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幻觉。
人在临死前总是会生出一点莫须有的希冀,只不过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为了减轻死亡前的痛苦罢了。
只是他的幻觉里为什么会有方侯爷?他可能真的快死了,所以才整个人都混乱了。
“骁粤!!”
又一声更加清晰地呼唤传来,那么真实,真实到骁粤的大脑皮层也有了反应。
那声音太近了,太大了,他只觉得吵。
储玉在血藤林中遇见了监察寮的莫子卫,莫子卫等人也是上山寻找红头铁烙,只是这次并非奉命行事。
方裕物因禁足期间擅自出府,恰巧撞上了祁宸遇刺,于是身上有多了一项“刺杀皇侄”疑点,已经有弹劾他的折子呈给了南粤皇帝。
莫子卫护主心切,私自带人上山寻找那活药引,想以此帮主子洗清嫌疑,却意外碰上了储玉等人,得知骁粤潜入水下失踪。
莫子卫出身渔户,自幼水性过人,下水探得洞xue,只进入洞口三丈便凭借水流的方向和流速,判定了上方洞腔的位置,他上岸后立即派人下山通知了方裕物此事。
方裕物再次不顾皇命擅自离府,还前往神机营运走了足足两吨重的火药,在瀑布一侧岩层较为薄弱之处,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空腔,溶洞内的景观纤毫毕现。
他在心中已是祈求了千遍,骁粤一定要在这个洞里,千万要找到他。
当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洞腔,一次又一次胆战心惊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骁粤。
他站在井口大的洞口处向下望去,骁粤的身子已经被水淹没了大半,水晕开了他衣裳上的血迹,白色的中衣生生变了色,就这么高高地望下去,他不确定下面的人是否仍然活着。
莫子卫:“侯爷您在此等候,卑职下去救骁倌……侯爷!!”
他的话音未落,方裕物已经纵身跃下。
方裕物落入水中,重力撞击水面,荡起浪层,骁粤的身体被涌动的水冲垮,朝一侧歪去。
方裕物在他跌身入水前接住了他:“骁粤!!!你醒醒!!!”
骁粤的头无力的耷在他的肩前,睫毛轻轻闪了闪:“方……侯爷…”
听见骁粤气若游丝的声音,方裕物顿时松了口气,悬在胸口的巨石坠下,砸得他有一瞬的手脚生麻。
他用力地捧了捧骁粤的脸,抑制不住欣喜若狂:“你撑着,我带你出去!”
莫子卫在洞顶大喊:“来人!把绳子放下去!”
一时间,喧闹的声音贯穿了这个原本寂静的深潭洞xue,其中储玉尖锐的嗓音尤为刺耳。
方裕物将骁粤打横抱起,他听见骁粤在他耳边虚弱地道:“……蛇,”
“你说什么?”方裕物问他。
骁粤在方裕物灼热的体温下微微撑开眼睑,涣散的视线看向了那块露出水面的大岩石:“……蛇,”
那是他哪怕只剩一口气也不能忘的事。
第54章 第四卷 ·妖姬脸似花含露(10)
南粤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一场纷扬的雪花像午夜的流星一般忽然降临,骁粤从冗长的梦中醒来时,世界已经被单一的白色覆盖。
骁粤昏睡了很久,发炎的伤口因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导致了严重的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治疗的年代,那一个小小的伤口险些要了他的命。
可好在一梦醒来便已是大病初愈。
潇湘阁的大殿上依旧是满屋翠绿,储玉换上了亮色的绣袍,戴起了Jing巧的珠花,她席地而坐,对着红炉碳火摇着扇子。
以为骁粤说,只要屋子里一直暖和,春天就能留在屋子里。
大殿的门“吱呀”着被推开,一阵凉风见势挤了进来,旋即又被合上的门板夹断。
齐德隆裹着厚重的斗篷钻了进来:“这天太冷了,真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了……咦?祖宗呢?”
这是骁粤的新封号,自打从峨梵山下来,齐德隆就亲封他做自己的“祖宗”了。
齐德隆伸头往屏风后边看了一眼,两杠斑白的眉毛顿时一皱:“人呢?”
储玉抬头挪到了第二盆碳火前,继续摇扇子:“倌人听说王爷醒了,去了千秋殿。”
“醒了?”齐德隆像是讶异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算是过了第一关了。”
储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曳动的火苗兴叹:“是啊,赵太医说了,只有醒了才能继续第二次施针治疗。”
储玉说着看向他:“喂?你说这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凶险,王爷能扛过去吗?”
“这谁知道啊,”齐德隆脱下斗篷,蹲在火炉前张开了皴裂的手指,“在我们那个社会,血清的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