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甩手就要关门,但是没有成功。
贺辞东一只脚卡在门缝里,手掌嘭一声拍住了那扇门。
贺辞东的眼神一错不错牢牢锁住岑景。
岑景见失败,第一反应是调头转身。
不是为了躲,而是回身抄起床头的台灯直接朝门口的位置扔过去。
然后是花瓶,座机,拿到什么扔什么。
两人一句话没说,先叮铃哐啷打了一架。
其实是岑景单方面攻击。
他也不是生气,只是乍然见着这个男人,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过去的生活里。
而在过去,以前他们水火不容,后来忘记了也差不多相看两厌。
对于一个已经不止一次死里逃生的人来说,有的人出现,意味着重复,轮回,命运。
体力打不过,那就只有物理攻击了。
终于,一场沉默但是暴力的战争,结束在贺辞东穿过纷乱的战场,不顾岑景的挣扎,将他牢牢压制在床上的时候。
岑景脑子有一瞬间的迟钝,觉得这场景真尼玛熟悉并且荒唐。
贺辞东动作看着简单粗暴,但却没把力气真用在岑景身上。
岑景仰躺在床上,出神了两秒。
最终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没死成,真是让你失望了。”
贺辞东眼底赤红一片,心脏因为他这句话痛得猛地一缩。
手掌下的人瘦得硌人,刚刚抱起来的那一秒钟轻得不可思议。
到了现在,他才有了这人真实活着的感觉。
活在这千里之外,他触手不能及的地方。
贺辞东又想起车祸之前的岑景。
是谁让他变成今天这幅模样的呢?是谁磨灭掉了他也曾坚韧蓬勃的生命力,让他变成了这个需要用力呼吸才能活下来的人。
贺辞东喉咙哽住了般,声音响在岑景的耳边说:“还好,你活着。”
贺辞东硬茬的头发贴过岑景的侧脸,声音沙哑又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解释说:“不是特地来找你麻烦的,我来这边出差,你知道的,就是秦家下半年的项目。”
关于岑景为何出现在芸州,如何在icu撑过那么长时间,现在又在做什么。
这些问题的一个个确定,让贺辞东看着眼前的人才找到了一些真实感。
而真实感过后,流过每一条血脉,都带来切肤一样的阵痛。
“有没有弄疼?”贺辞东确定他平静后,将他扶起来问。
岑景侧头打量了一下贺辞东,几乎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全想起来了?”
贺辞东嗯了声。
岑景看他颧骨处被他刚刚砸出来的上,冷静半分钟说:“也挺好,正好一次说清楚。”
贺辞东哑声道:“不急,以后慢慢说。”
“我不想和你慢慢说。”岑景的焦躁感又开始隐隐浮现。
他从床上站起,身上还是早上那身睡袍。
面对贺辞东远没有面对其他人从容。
“贺辞东,栽在姚闻予和戚老四手里算我岑景倒霉。不管是车祸前还是车祸后,我还是那话,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我没兴趣重复过去的事情。既然你知道我在这里本来就是意外,咱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贺辞东走到岑景面前,微微倾身,额头抵上岑景的额头,哑声道:“岑景,我从不信神佛,但现在却欲念缠身。一愿你身体康健,二愿你有家可寻。”
他说:“以前不明白,现在我知道,对你放手就是我一开始最大的错误。”
所有的漠视和放任的瞬间,走到了不能挽回的一步。此刻再放手,对贺辞东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岑景抬眸,久久无言。
最后冷眼说:“你疯了。”
贺辞东的手紧紧扣着岑景的肩膀,低声道:“是,从你离开那天起,我就疯了。”
第53章
现在的贺辞东得以窥见世界全貌,满身遗憾和后悔化作的枷锁镣铐,他心甘情愿背负加身。
他和以往岑景见过的任何贺辞东的一面都不同。
眼前这个人,是因为岑景活着,他才活着的贺辞东。
就如已经冰封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熔岩的温度灼伤他也灼伤自己。他在疼痛中感觉真实,也将岑景拉拽在胸前紧紧相依。
岑景想要什么,贺辞东一清二楚。
他想要关系到此为止。
想要就死于落海那天晚上。
想要,再也不见。
但是他活下来了。
戚老四当初那句“他本来就已经不想活了”是贺辞东心上最不能触碰的疤。
他会想起无数个岑景,最后归结于那天地下停车场,他留下的那个背影。
放手的重量,对贺辞东而言远超普通意义上包含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再次响起。
两人都像是从各自的思绪中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