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洗漱完毕的祈衡一进屋,就看见元已非蹲身在行李箱里寻找着什么,“元老师,你找什么?”
元已非听声看去,目光触及到祈衡赤/裸的上半身时,大脑还是有了一瞬的停滞——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nai狗脸蛋狼狗身?祈衡年轻轻轻,但身材锻炼得很好,某方面的能力他也算是见识过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些不该有的暧昧画面,吓得元已非赶紧转回视线,“我没找什么,你赶紧休息去吧。”
要说是双方抵达冰岛的航班时长,祈衡肯定比他累多了。
祈衡挑眉,快速套上睡衣。
元已非说完没再管他,而是从箱子中寻摸出两罐药瓶,他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瓶口,倒出两粒形状颜色不一的药粒。
“……没水?算了。”元已非环顾四周低喃了一句,准备抬手将药品入口生吞。
“等等。”祈衡靠近握住了他的手,皱眉将药粒和药瓶一次性夺了过来。
未出口的询问在看见药品名的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安眠药。
是了,他长期睡不好。
祈衡想到这个层面,心尖钻出些痛意,“长时间使用此类药物,会产生依赖性,用多了还会有副作用,你知道吗?”
元已非撇开视线,“我个人的生活习惯,就不劳你费心了吧?”
他当然知道长期服用对身体不好,但那又怎么办?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元已非想要伸手去够,结果祈衡眼疾手快地就将药粒丢入了垃圾桶,“不能吃。”
“祈衡!”
“我前段时间跟着老中医自学了一套头颈推拿,听说有助于入眠,你让我帮你试试。”祈衡对上他拧紧的眉心,定定开口。
“让我试试,如果还是睡不着,我就不拦你”
元已非欲言又止,就听见祈衡认输般的祈求。
“元老师,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
明明耍性子不愿被照顾的人是他,怎么还轮到对方先服软了?
元已非最终没能忍心拒绝祈衡的好意,穿着件睡衣就爬上了床。
他看着祈衡从行李箱中拿出一根熏香像模像样地点燃,他关闭房间内的灯光,拿出一盏昏暗到微弱的小台灯。
好像一切,都是为他提前Jing心准备的。
元已非看着祈衡走到床边,刚被昏暗环境松动的心绪又绷紧了。
他故作平静地闭上眼睛,没同意也没反对,“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休息时间?”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没觉得在浪费时间。”
话落,温热的指尖从额心一点点没入发缝,力度适中地按压了下来。祈衡的手法像是专门练过的,每一下的推揉按压都点到了地方。
元已非舒服得一阵阵发麻,鼻尖就着似有若无的助眠熏香,兴许是离得近了,他还能嗅到祈衡身上干爽的沐浴香气。
不强烈,没威胁,就这么静悄悄地将他包裹住了。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元已非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瞬恍惚。
在元父还没沾染上赌博恶习的时候,在元已非还能享受无忧童年的时候,元母也曾这样抚摸过他的脑袋、哄他入睡。
元已非曾经所在的家庭不算富贵豪门,但爷爷留下的财产足够他们一家无忧生活,是从什么开始的?一切都变了。
父亲滥赌,一次又一次为了赌债和母亲争执,后者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到最后竟把自己也折了这巨债的无底洞里。
他刚签约出道那年,元父被追债人打成重伤住院,元母为丈夫来回奔波。
最后一次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被那帮追债人跟踪,为了摆脱那群人她急忙忙地踩着点穿过马路,结果被拐弯的货车在视线死角处撞了个彻底。
元已非一瞬惊醒,下意识地拉扯住了祈衡的手,他的瞳孔颤了颤,迷茫又无助地泛出些薄雾,“……”
坐在床边的祈衡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情绪,俯身贴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墙面上装饰用的时钟提示着时间的流逝,距离他躺下还不到十分钟。
元已非回神松手,强压着心悸侧过身,“我没事,别按了,你早点休息吧。”
沙哑的嗓音是止不住的疲惫,还有一丝压到尘埃里的的孤寂。
微弱的小台灯彻底灭了。
元已非以为祈衡就这样收了手,刚准备将被子拉过头顶,下一秒后颈就又升起了相似的按压力道。
“你睡吧,我等你睡安稳了再收手。”
黑暗里,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元已非抿了抿唇,短暂的梦魇将他的心理防线击碎,不受控地喊了一句,“……祈衡。”
“我在。”
应答声来得很及时。
耳畔蹭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温热,元已非朦胧间听见一句,“元已非,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