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真是直来直去,半点儿都不带拐弯儿的。
贺兰毓看完了整封信,心里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兴中有点小失落,因他在这信里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有没有被打动的意思,可失落里吧,又包含点儿欢喜,至少她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他靠在椅背里沉yin了片刻,思考究竟是给她回信?还是趁此机会再去温家一趟,当面和她说说话?
两者择其一,贺兰毓倒把自己难住了,这种事情真是比批复公文还教人拿不定主意。
……
温家的小厮送信出门是巳时左右,温窈将人派出去没多会儿心里就腾起一阵阵后悔。
不知道这种事究竟有什么好问的,是他就是他,不是他就当天收了呗,巴巴儿送过去一封信,搞得她好像别有意图,在暗示他来似的。
真是糊涂了。
她后来实在忍不住,又派了个小厮去追,试图将信追回来,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到相府门前才碰上头,那信当时已经进了明澄院。
事已至此,只好作罢。
温窈想着他下半晌可能要来一趟,用过午膳后,便短暂地将书案上的木偶娃娃先收到了枕头底下,而后自顾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半晌酉时末,日头西沉,云嬷嬷满面狐疑自外间提着个Jing巧食盒进来,放在小几上,又上前递给她一封信。
“刚小厮送来,说是相爷教给您的。”
贺兰毓自己没来,板板正正给她回了信,又在从官署回去的时候饶了路,去城东一家新开的蜜饯铺子,买了几份她喜欢的甜食一并送过来。
温窈看了眼那几碟蜜饯,又看了看那封信,打开来,入目字迹笔划银钩苍劲飘逸,确定是贺兰毓亲手所书没错。
他在上头写——
堕马之事天机不可泄露,你便不要再问了,旁人退避你总比欺负到你头上要好,你只管安心顾好温家便是。
而后我还有一桩事想与你说,郑若安近来或将调任出京,这并非我所为,是他以其父重病需尽孝道为由自请前往幽州,如此倒恰好解你日前烦扰,不必再挂心。
最后想问,你的手伤现下恢复如何?伤口不能沾水,切记不得马虎。
第52章 相生 你已经长在了我心里,成了我身体……
手伤恢复如何?
温窈拿着简短一封信来回看了两遍, 眉尖不觉微挑了挑,总好像贺兰毓是在没话找话似得。
手伤如何, 这么问她怎么答?好了,还是没好?原就是过来看一眼就明了的事,就这么两步路还装模作样通上信了……
但这厢念头刚起来,她忙又轻摇了摇头,不知自己是怎么又冒出这些念头的,他过来一趟就比通信好吗?
心里又是一团乱麻,她从软榻上起身到枕头底下拿出了藏起来的木偶娃娃, 仍旧摆放回书案边,坐下思索片刻,回了他一行简洁明了的字句。
——手伤已经不碍事,劳烦挂念。
写完了没有立刻派人送出,而是等到了第二天, 用过早膳后才教小厮送往相府。
这日温窈早起拾掇了一番, 打算要往城郊去一趟。
温老太太和老太爷逝世多年, 当初安葬之地原本是想迁回温家祖籍,但郑高节假仁假义, 以天高路远无人照看为由, 将二老和她娘亲都安葬在了城郊的五旗山。
她先前每年到年底前都要去墓碑前祭拜一趟, 唯独落下的那次,是入相府后的第一年。
她那时困在素心院寸步难行, 出不了门, 与贺兰毓见面也从来都在床榻之间, 他对她只有掠夺和横冲直撞的占有、发泄,说不上两句话。
其实他若是一直那么恶劣,教她就那么怕他、恨他一辈子, 怕得不敢跑,恨得不惨任何杂质,或许最终结局也不过就是两个人谁先熬到谁死,这一辈子也便囫囵过去了。
可贺兰毓偏不,他偏偏在她心冷似铁之后又回心转意想要爱她,还想要她的爱。
过分的痴心妄想是洪水猛兽,会将人生吞了,天平两端失去了平衡,相比那个凶性毕露恶劣不掩的他,她更害怕那个以爱为名行囚禁之举的他,多少女人,会被枷锁上面一层爱的表象遮蔽了双眼?
温窈不想被遮蔽了双眼后束手就缚,便除了逃离别无他法。
外间马车备好,温窈出门带了两个侍从同行,走东南方向的偏门出府,这厢才出门准备登上脚踏,却听得隔壁的小门吱呀响了一声。
她侧目去看,贺兰毓自门里牵着马出来,瞧着她倒装模作样一时怔忡,笑了笑,“渺渺,好巧,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巧吗?”温窈脚步从脚踏上迈下来,眉尖微挑,凛凛眸光径直盯着他不错眼。
温家老宅隔壁好多年前就是贺家的老宅,否则她幼时也不能顺着墙边儿的歪脖子树就去找他,只是贺家后来搬了家,这处宅子便连番经历了易主又空置。
谁知道他如今竟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