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不多时,恰逢楼下响起一阵热烈的叫好声,想必是品酒小宴有结果了。
“若教你猜猜看,你觉得贺相与圣上谁会赢得那坛酒?”
皇后忽地问此一句,温窈想了片刻,道:“想来会是圣上吧,娘娘在此久候,圣上必不舍得教娘娘失望。”
她说罢起身告退,临到包厢门口,正与上楼的贺兰毓、皇帝碰个正着,目光看过去,那酒却是拿在贺兰毓手中的。
他还真是当仁不让……
摆在明处时,一个个恶鬼也是体面人,皇帝连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多留,便兀自回了旁边的包厢。
贺兰毓来揽她,把酒坛塞到她怀里,“来,今儿晚上你陪我大醉一场。”
他赢来的彩头,说什么都要她尝一口,温窈拗不过,小口抿着应付他,一盏对付了他一整坛。
临到后来君临台那边放烟花,贺兰毓揽着她到窗前去看,手从衣袖底下伸过来想牵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他动作停顿好半会儿,不死心又探过来,结果她仍旧躲开,冷面寒霜,不为所动。
失落了片刻,他重整旗鼓,也不想着牵手了,伸臂将她揽到身前圈住,下巴支在她肩膀,偏过头,就近凑在她脸颊亲了下。
他喝了酒,呼吸都是滚烫的,倾撒在颈间,灼得她耳根子发烧。
“贺兰毓,你知道什么叫本性难移吗?”温窈忽地开口。
贺兰毓话音含糊,“什么?”
“我方才见到皇后娘娘了。”
她说话时,目光中倒映着天边的烟花,却依旧淡漠,“帝后从前应也是相识于幼时吧,青梅竹马,明媒正娶,而后相濡以沫走过近十年,但他们之间,该有的第三人照样一个都不少……”
他这才听明白了,懒散半垂的眼皮睁开,直起身,扶着她双肩将人转过来,微微蹙眉望着她。
“你觉得就算当初没有那场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们也会走到他们那般?”
温窈不说话,便是最直接的回答。
“渺渺……”贺兰毓垂眸沉默了许久,再开口话音略有些颓然,“我们不是他们,不要做这样的假设。”
他目光投进她眼里,却很害怕看到她波澜不兴地神情。
贺兰毓只好又重新揽她入怀,手掌轻抚在她脑后,仿佛喃喃自语般道:“我不会有别人了,不会再有了……”
第30章 困局 人是不是没有心,就能活得快活些……
从得意楼出来才至亥时初, 街道两侧花灯燃得璀璨,摊贩沿街摆出去一长串。
街上人chao流动, 烟火气喧嚣不止,贺兰毓下楼后正欲去驾车,但侧脸看温窈望着街面上出神,显然还不想回去。
“去转转吧,我也有许多年没逛过盛京的夜市了。”
他说着转过身将她帷帽上的面纱放下来,对她伸出手,但没得到回应, 遂主动过去牵住了她小臂。
“这儿人多,别走丢了。”
盛京这些年变化也不小,譬如这条街,早些年名叫“铜锣街”,原是因街口本有一家烧饼店, 店主夫妻二人做出来的烧饼大如铜锣, 还香溢满街, 才得了这名儿。
温渺渺那时候嘴馋得不行,吃过一回自此念念不忘, 但温老太太嫌外头的吃食不干净, 不准她碰, 这不,逮着他便央他偷偷去给她买。
他耐不过, 开了头回的先河, 便还有后头的第二回 第三回。
那烧饼得是新鲜出炉, 滚烫的才最好吃,她嘴刁,味儿不正了还挑, 说他敷衍,不心疼她。
于是为了让她吃上味儿最正的烧饼,他来回骑马飞奔,买了烧饼切开装在特制的纸袋里,揣在怀里翻最近的墙进她房里,等递到她手上时,大冬天都教热出一身汗。
贺兰毓想起来仰着下颌朝街口望了望,但隔着人chao看不清,问她,“方才在酒楼吃饱了吗,想不想再尝尝那家的烧饼?你从前最喜欢的。”
温窈却好像在出神,闻言“嗯?”了声,抬起头来隔着帷帽看他,片刻才道:“那家烧饼店几年前就关门了。”
那家烧饼店关了门,街道上便没有了那股教人流口水的香气,后来官府又在道路两侧种了齐刷刷两排梨花树,每逢春日花落如雨,再称“铜锣街”便缺了那么几分雅兴,遂取而代之,街道名字也成了“梨花街”。
贺兰毓稍一怔神儿,悻悻然哦了声,不再说起这话了。
二人沿街走走停停,她不像以前那样东张四望什么都想买了,只是缓缓地在街上走,身侧行人来往不绝,一时不慎,教个喝醉酒的士子碰到了她的帷帽上。
贺兰毓伸臂揽着肩将人拉进怀里一些,沉目朝那士子望过去一眼,那人酒意即刻醒了大半,略躬腰道了声“抱歉”,匆匆离开。
“头磕到了没?”他撩起帷帽垂眸看她,呐呐道:“这帽子是有些不方便,等我给你想个别的法子。”
贺兰毓举目四顾,在几步之外瞧着个摆面具的小摊儿,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