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贺兰毓退场去换衣裳,顺道遣了婢女上前唤温窈过去伺候。
她自观台退场,方才走出几十步,身后却追上来个年纪稍大的内官,手捧一锦盒递给了她。
“娘娘今日初见夫人便甚觉投缘,特赐于夫人此物,还道往后若有机会,望与夫人再相见。”
温窈手中捧着锦盒深觉怪异,待人走后打开来瞧,才见那盒中装的,竟是皇帝赢得击鞠比赛后,献于皇后的那朵魏紫牡丹。
往常总听闻帝后少年夫妻,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亦在城中传为佳话,如今瞧着,情分之事,说到底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为处理那花儿费了些功夫,等到昭华芳月时有些耽搁了时辰。
推门进里头,才绕过屏风,身后骤然环过来一只手臂,搂着腰,不由分说将她抵在了画柱上。
“你方才在观台上想什么去了?”
她的目光是否在他身上,贺兰毓总是敏锐至极。
他身上只着一件中衣,热汗未歇,所及之处尽是滚烫,片刻等不来她回应,低头含住她耳垂狠咬了一口,“你不看我,难不成是在看皇帝?”
温窈轻嘶一声,抬手就要打他,却教他单手捏着皓腕钳在了头顶,另只手则游蛇一般探进了她衣裳下摆中。
她恼怒,咬牙瞪他,“你管我看谁!”
“我是管不了你,”贺兰毓似是而非笑了声,“先前不愿意我带你见易家人,如今你自己又背地里偷偷见上了,先前不准你跟皇帝眉来眼去,你如今却愈发明目张胆。”
“温渺渺,你总在跟我唱反调。”
他眉眼沉沉望她,裙带松散,绫罗落地,贺兰毓手掌贴在她背心自顾将人带近些。
温窈蹙着眉,鼻尖酸楚,却又不免暗暗松一口气,至少他没追究她和易静笙说过什么。
“眉来眼去不也是你默许的?”她问:“现在又想将我送给皇帝供你邀宠固权,还是贬去教坊司?”
她在说气话,贺兰毓听得出来。
他低头,借着窗外潋滟的春光看她,那鼻尖晕出一点点红,凑着眼尾的胭脂色一起瞧,真能将铁石心都化成绕指柔。
贺兰毓想起她小时候,不论在哪儿受了委屈都过来找他,那会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最后都抹在了他袖子上,明明很招人嫌弃。
可如今长开了,那眼角眉梢无一不是绝佳风韵,连哭都那么勾人心魂,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吸引,才最教人难以克制。
今日皇帝言行举止已属十分出格,试探意味满满,那副仁君骨子里藏着的龌龊,贺兰毓向来比谁都看得清楚。
但那时说的话只是吓唬她罢了,温渺渺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染指。
第18章 怀璧 不想记得,便不记得了。
“别来激我,你哪儿都不会去,行了吗?”
贺兰毓手臂搂住那一把纤腰,毫不费力便抱起人直往浴间走。
他身上的热气透过薄薄一层中衣灼得温窈心烦,入了水,更添几分粘腻,她挣脱不过,抬手对着他脸上狠挠了一把。
“青天白日的,帝后都还在外头席间,你能不能要点脸面?”
贺兰毓挑眉,“让你来同浴罢了,你以为要做什么?”
他也是教眼前春色迷了心,紧抱着她一时竟没躲开,左脸上被划出两道红,真是又气又笑。
“你还有心思在乎帝后在外头,莫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是不是教恶鬼盯上了?”
贺兰毓瞥她一眼,松开手臂,为防止她逃,便拿腿压住她双膝,兀自将shi透的中衣褪了下来,言语间又递给她浴池边的巾栉和香膏。
?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温窈只记得他从几年前就与皇帝交好,若说缠人的恶鬼,他们于她而言,不都是吗?
“皇后方才将魁首彩头,差人转送给了我。”
她难得交底说句实在话,贺兰毓颇为满意勾了唇,又问:“那花儿呢?”
温窈方才原本没打算教他知道这事,绕路将其交给观灵收起来了,可现下瞧着,既是恶鬼,便必得借由更凶的阎罗才能逼退。
“待会儿回去教人将东西原封送去明澄院。”
贺兰毓背靠着池壁,侧脸望她怔忪出神的模样,幽幽叹一声,“温渺渺,你如今总觉我对你不好,可有时怀璧其罪,真出了事,除了我,又有谁能护得住你?”
他指尖沾着水,轻轻在她眼睛下抚过一回,落下一行水迹,看起来像是泪痕一般。
温窈向后躲避开来,眸中几分隐而不发的嫌恶,到底还是落了他的眼。
贺兰毓满腔柔情又杵一鼻子灰,冷哼了声,手肘抵了抵她腕子,催她赶紧拿着巾栉动手。
他这日出奇地话多,身上那么多伤,她的手碰到哪儿,就要听他自言自语讲一通如何由来。
说着忽然想起来问:“你从前干过偷看我洗澡的事儿,还记得吗?”
“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