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捏了捏她脸,放柔语气道:“没骂你,你怕什么。”
她语气蔫蔫的:“那你承认你是利用了我吗?如果他们说得不是真的,那天你为什么能及时赶过去?”
“没有,”他斩钉截铁道:“当日我的确不知你去找了王贞,是有大臣过来说看见你朝着王贞住的地方去了,问是不是我的授意。我怕你会出事,这才过去找你。至于……”
他倏然停顿下来,想到那天她中了合欢散后,为了保持清醒拿刀子割伤了自己。分明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可为了给她解毒,他在她极端不清醒的情况下破了她的身子,毁掉了她美好的第一次。
他嗓子有些发紧,垂眸默了会儿,这才道:“至于合欢散,我根本不知道陈锦婉会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害你。”
孙灵陌事先也想过,或许是那些大臣自己胡乱揣测,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如今亲耳听见他解释,她还是很开心。赵辰轩这人从来都不屑于撒谎,只有自己不想说的,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定是没有一句谎话。
“那是我多想了,”她由衷道:“那个时候我Jing神状态不太好,所以听了他们的话才会信,一直也没有问你。”
赵辰轩想起那个时候她每天都有些恍惚,见到他的时候总是没来由地恐惧。他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明知道她害怕,还总是忍不住碰她。如今再想,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多少禽兽不如的事。
他沉默下来,无声地又抱了她一会儿,眼睫低垂着,遮盖住眼里的情绪。孙灵陌感觉他有点儿不对劲,从他怀里抬起头,自下而上看着他:“我都原谅你了你还不高兴啊?”
“没有不高兴。”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贴着她耳朵说:“只是在想该怎么让你相信。”
“什么?”
“我不会喜欢别人,”他语气认真,对她刚才的话一字一字给了回应:“永生永世都只会爱你一个。”
若他以前说这种话,孙灵陌定要以为他不过是在花言巧语而已。可是现在她却深信不疑,像吃到了很甜的糖,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
她抬了抬头,凑近他下巴,在上面啄了下。
“我也爱你。”
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有说。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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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慈观里的人依旧很多,香火十分旺盛。上山的时候,孙灵陌还看见与她打过交道的李甄氏红光满面地拉着裴尺素去观里祈福。裴尺素看上去丰腴了不少,肚子微微鼓着,想是又有了身孕。
孙灵陌一路穿过拥挤的善男信女,找到后院正督促小道童们练功的无为道长。
“道长安好。”她过去行礼。
无为一双花白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说道:“施主气色倒是好了许多。来找贫道可是还有话要问?”
“是,”那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几遭,她才终于说了出来:“我想问,那些已成定论的历史,真的不能改变了吗?”
“这个问题,施主不是已经有答案了?”无为道:“施主一路走来,可有发现自己改变了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把那些侥幸的期盼全都击碎了。
可即使是在既定事实面前,孙灵陌还是不能接受。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她就一刻也不能放弃。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怎么样,搞得历史错乱又怎么样,就算是江河湖海倒流,她也一定不能让他死。
“求道长救他!”她朝着无为跪下去:“他不能死,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求道长指一条生路。”
无为道:“因果不可逆转,施主与其来求他人,不如求自己,看自己能做什么。”
赵辰轩方才被孙灵陌支开,好不容易找到她,却见她正跪在无为脚边,一脸死寂地低着头。
他微微皱了眉,过去走到她旁边,对无为道:“不知这丫头是哪里做错了事,惹得道长不高兴了?”
无为一笑,对孙灵陌道:“还不起来吗?有人找贫道算账来了,贫道小小的道慈观可受不住他冲冠一怒啊。”
孙灵陌被调侃得有些尴尬,起身要从地上站起来。赵辰轩伸手拉了她一把,又与无为道长寒暄了几句,带着她下了山。
她一直惦记着花钿家里,过去看了看。还好花钿早已经平安生下了一个男婴,虽然罗安被砍了一只手,可如今已无大碍,与花钿两个人过得还算自在。
回宫时已近黄昏,孙灵陌的情绪始终不高,坐在窗前表面上是在看书,其实神思早不知飘到了哪儿。赵辰轩见她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隐隐听到的无为道长的话:“因果不可逆转。”
他不知道她到底藏了些什么,试着问她:“刚才去找无为道长说了什么?”
她迅速编出一个谎来:“我跟他说,你晚上总熬得太晚,怕你身体会垮掉,让他帮我劝劝你。”
果然还是不肯说。赵辰轩没再继续问,反而无所谓一笑:“我身体垮没垮,等你我成亲那日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