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鲍家世代忠良,家族鼎盛数百年而不衰,难道要坐以待毙,被你一个卑贱之人害得一朝倾覆吗?”舒贵妃一字一句道:“你做梦!如你这种祸水,留着一日,本宫就难以安寝一日!”
孙灵陌良久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抬头看着她:“你想做什么?迫不及待要杀我了?”
舒贵妃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本宫不杀你。相反,我还要帮你。”
孙灵陌疑惑起来。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舒贵妃道:“如今眼前就有个好机会。很快皇上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审你,你只要告诉他,太后确实是被你的荣清丸害死的,而你的真实身份是廉贺之流落在外的亲族,你是被廉党所派,进宫来与他们里应外合,好帮他们东山再起。只要你这样说了,本宫保证你能平安出宫。”
孙灵陌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照你这样说了,只有死路一条!”
“本宫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舒贵妃面上突然变得凶狠,她转过身,接过洪儿手里拿着的盒子,往孙灵陌面前一扔,说道:“给你送了点儿好东西,你自己看看吧。”
孙灵陌直觉不好,直勾勾看着那个木盒,半晌才艰难伸手,把盖子打开了。
盒子里,是一只血淋淋的男人的手。
她盯着那只手,胃里涌出一阵恶心。可她硬生生忍住了,自残似的直愣愣看着那只手。
那只手上,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块半月形胎记。
是罗安的手……
她开始呼吸不畅,身上一阵阵地冒冷汗。抬头看着舒贵妃,厉声道:“你把花钿和罗安怎么了!”
舒贵妃冷冷一笑,说道:“本宫要把他们怎么,全看你孙大夫了。只要你按本宫说的去做,本宫保证他们两人都能平安无事。如果你不听话,他们两人……哦不,还有花钿肚里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可就要去地府里团聚了。”
她躬下身来,说道:“三人性命,全都系于你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放心,本宫只是不想在宫里看见你而已。你也知道,皇上不舍得杀你。等案子审理结束,他去西南赈灾,本宫就想办法把你放出宫,再伪造出你畏罪自杀的样子。如此,你就自由了!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做岂不是亏了?”
她说完,冷笑一声走出牢房。洪儿把断手仍旧装好,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孙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你最是明白这个道理了。”舒贵妃声色平静,只一双眼睛里似要吐出长长的信子:“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提堂,你自己好生琢磨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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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分一分暗了下去,孙灵陌的心随着一分一分地灰。
很快,有人过来拿她。她如行尸走rou般被人揪出大牢,扔到宣奉殿御审堂下。
周围好多人,这么多人都是来看她笑话的。他们要来瞧瞧,这位搞得后宫风云变色的孙神医,今日要如何逃过此劫。
她跌在地上,鼓足了勇气,抬头朝最前方看去。
正前方的位置,赵辰轩坐在堂上,脸色沉郁,一双眸子低垂着,遮盖了眼中所有情绪。
他并不看她,或许是恨透了她。无论如何,总归是她的到来,才让太后被人谋死。
不知过了多久,堂上的人才开口。
“孙灵陌,”他叫她,嗓音沙哑,藏着浓浓的疲惫:“荣清丸可是你给太后的?”
他仍没有看她。
是真的恨透了她吧。
孙灵陌却抓紧最后一点儿机会去看他。若是再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是。”她轻若蝉翼般回答。
赵辰轩紧紧闭了闭眼睛,艰难问她:“你往荣清丸里加了什么?”
孙灵陌扭头去看舒贵妃,她正玩弄着垂在肩上的长发,将它绕在指尖,一双樱唇轻动。
孙灵陌看了出来,她用口型说出来的,是“花钿”两个字。
罢了,不就是一个皇帝,恨了又能如何。
一段孽缘而已,早点了结对他们都好。
孙灵陌看向殿上的人,手紧紧攥着衣角,逼下喉中苦涩,按照舒贵妃在狱中教给她的,一字一句道:“关木通。常人很难察觉,罪人却很清楚。关木通虽有药性,却也有毒性,若是与秋白菊同用,用药又超过一钱二分,会在人体内形成毒素,日日积累。当毒性到了一定程度,会致人死亡。”
殿中诸人义愤填膺议论起来,指着她骂个不停。
赵辰轩一双眼睛骤地红了,他抬头逼视着她,似是没听清她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杀了太后?”
孙灵陌与他对视着,微仰着头,好让眼眶里蓄满的泪不会掉下来:“是!”
他瞬间愣怔下来,脸上一派死寂。直直看着面前的女孩,像是自己不认识她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好像是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线。
“为何?”
短短两个字,好像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