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轩冷冷瞧着她,半晌,淡声道:“是谁把孙大夫请来给萱妃治病?”
“是奴才……”
“医官局那么多大夫,为何偏偏去请她?”
“这……是……是奴才常听人说,孙大夫医术超绝……”
赵辰轩的声音始终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孙大夫本不欲插手萱妃生产之事,曾一再推辞。你苦口婆心把她请来,致使萱妃落了胎。若查明确是她害了萱妃,你也难逃一死!”
友松吓得软了半边身子,两只手止不住地痉挛起来。正是忐忑,就听赵辰轩冷声叫来侍卫,说道:“带她去大理寺!”
友松连不跌求饶,可还是被侍卫绑了下去。
“皇帝,”太后有气无力地说:“孙大夫的嫌疑仍未洗清,既要好好查,当把她也关进去,着大理寺好生审讯。”
赵辰轩眉心微动,抬眸看向跪在他下首的孙灵陌。
进宫时张牙舞爪的那个女孩,如今已变得面如死灰,眼睛里没了一分光彩。
“太后在宫里多年,怎么还看不清后宫里那些Yin私手段。”
虽是与太后说话,他却直视着跪在堂下的人,说道:“孙大夫若写了方子打下萱妃胎儿,该早早地逃出去才是,又怎么会束手就擒,等着被抓。”
“皇帝说的哀家岂会不知,”太后道:“可现在证据确凿,她的笔迹如何能赖?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她关押起来,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决断。”
赵辰轩云淡风轻道:“既如此,就关去渊和殿。”
“荒唐!”太后一怒而起,气得连连咳了几声,说道:“皇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是要找人看着她吗,”他说:“朕亲自看。”
他从椅子里起身,不顾众人眼光要去拉孙灵陌起身。
太后怒喝一声:“皇帝!”
赵辰轩蓦地止住步子。
太后走到他面前,拦在他与孙灵陌之间,说道:“皇帝,你可还知道自己身份?”
赵辰轩一双眸子Yin沉下来,什么话也没再说。
太后冷声道:“孙大夫若受人冤枉,自有大理寺的人能查明,还她清白。萱妃被人害得落了胎,你该去好生劝慰,如此方不负陆太守半生戍边,尽忠职守之心。”
言里言外,把利害关系摆了个遍,提醒皇帝,若他今日敢任性妄为,定会落人口实。
赵辰轩称帝多年,从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错处。如此反倒可怕,若今日开了口子,往后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站在原地默然片刻,目光越过太后,看向跪在堂中的孙灵陌。
他就想起她从来都不愿意待在宫里,满心盼着有一天能出宫。
怨不得她一心要走,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做,偏偏三不五时被人陷害。
她独身一人,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交了几个朋友,全都是宫里活在最底层的奴才。
无根浮萍一般,若不被他困守在此处,反倒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若他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帮她,他还有什么脸面。
“陆太守确实于社稷有功,”他看向太后,声音沉黯:“灵陌没有一个当官的父亲,就可以任人欺辱了吗?”
太后:“……”
赵辰轩绕过太后,朝孙灵陌走去。
他半跪在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跟我走。”
孙灵陌眼眶发红,抬眸看他。
他是昱成帝,本该英明一世,留个名垂青史的结局。
他不能有任何错处。
“奴才愿意去大理寺,接受审讯。”
她低下头,压着嗓子里的哽咽,说道:“奴才问心无愧,相信大理寺自有公断。”
赵辰轩眸光一沉。
太后猛地放松下来,说道:“好好好!孙大夫果然明事理。来人!”
她叫了侍卫过来,说道:“快把她押去大理寺。”
有人走过来。
她的手还在赵辰轩手里,被箍得生疼。
她另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后推。
被握住的手终于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从地上缓缓起身,在侍卫押解下一步一步地走了。
这深宫里的手段,她左防右防,到底还是躲不过。想安生度日,真是这样难。
赵辰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疲惫。
他从地上无力起身,转过头,去看里间塌上的陆浅霜。
“太后不是想让儿臣好好安慰安慰萱妃吗?”他语带讥嘲,一字一句地说:“母后回去吧,儿臣自会好生劝解萱妃。”
太后看他情绪不对,不免担心。可他既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拦着,便道:“如此也好。”
等太后离开,赵辰轩遣退屋中一干下人。
他走到萱妃床边,一双寒凉透骨的眸子看向她。
萱妃吓得不由自主瑟缩。
赵辰轩抬手,把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