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灵陌看到皇帝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 知道他肯定对郑婕妤的事一清二楚。可他为了帮她,就随手救了郑婕妤一命。若是一般帝王,宫中出了这种丑事, 定要将郑婕妤与那jian夫碎尸万段。而他非但不发火, 还帮忙隐瞒了过去?
她只是试探性地去求他, 没想到他会真的这么痛快地出手相助。
屋里一时静得厉害,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陆浅霜方才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眼中骤起万丈风云, 似在极力隐忍着恨意。
丫鬟芦梅估计自己是把事情搞砸了,皇上既然说了那样一番话,明摆着是要饶了郑婕妤。她纵然还有千言万语能证明郑婕妤确实与人有染, 也都没有一点用处了。她偷偷抬起头,目光颤颤巍巍地落到萱妃陆浅霜身上。
孙灵陌刚好瞥见, 将二人脸上神色尽收眼底。
芦梅正是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收场, 突听赵辰轩开口对她说道:“朕记得你是郑婕妤从家里带来的?”
芦梅立即俯身,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正是。”
“跟了你主子几年了?”
“奴才八岁起便被卖入郑府伺候小姐,如今业已九载。”
“跟了你主子这么久,不过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就受jian人挑拨想置她于死地。你这个奴才, 做得可真是不错。”
赵辰轩语声凉薄,听不出一丝情绪,可芦梅却猛地打了个激灵,身体俯得更低,说起话时声音不自觉发颤:“皇上饶命!”
“朕能饶你,就是不知你背后那人饶不饶得了你。”
赵辰轩从椅子里起身,并未看任何人一眼,径直走出门去:“带下去打八十大板,活不活得成,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芦梅吓得浑身冰冷,瘫倒在地。几名宦官把她拉走,拖到院子里狠狠打了八十板子。
八十板子下去,她不死也已经是残废一个,被人拿草席一裹,扔去了乱葬岗。
屋里的人本以为郑婕妤此番必死无疑,谁知却柳暗花明,被万岁爷给救下了。舒贵妃讨了个没趣,恨恨瞪了洪儿一眼,起身回宫。
等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凌琇苑里复又安静下来,连外面雪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郑婕妤仍旧木人般跪在地上,愣愣的不说话。直到有丫鬟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她蓦地自嘲一笑,扭头看着孙灵陌,说道:“孙大夫,是我小瞧了你。必死的局,你都能给我找一线生路出来。”
孙灵陌安慰她道:“不是我救了你,是皇上不想让你死。”
“如果不是你求他,你猜他会不会帮我?”
郑婕妤从地上站起来,眼角有滴泪滑落。
“孙大夫,我实在羡慕你。”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失魂落魄地回屋去了。
孙灵陌出了凌绣苑,在御花园一个小亭子里看到了早在那里等着她的皇帝。韦德几个奴才都在亭子外守着,看见她,恭声请她过去。
她进了亭子,赵辰轩正在那里喝茶,见她来,脸上立即浮起一丝笑,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语气里带了丝揶揄:“朕心甚慰啊。”
他手在石桌上磕了磕,说道:“过来。”
他旁边石凳上早垫了软垫,她坐下去,并不觉得凉。他又把一杯暖热的茶送到她手里,说道:“找朕何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了郑婕妤的事?”她问,过了会儿才难以启齿道:“难道是……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他故意问她。
她就不说什么了,脸上染了红,在雪光映衬下透着娇嫩的粉色。
赵辰轩便没再逗她,说道:“那晚我确实知道你去了哪儿,宫里有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朕若不派人看着你,你出了事怎么办?”
“你也知道有许多人都巴不得我死,若你少来见我几次,我或许还能清净些。”
“若避着你才能护你周全,朕这个皇帝就不用再当了。”他说:“朕喜欢谁便要喜欢,倒要看谁能阻我。”
她被他话里的喜欢二字撩动了心神,短暂的恍惚过后,说道:“皇上倒是博爱,不知迄今已喜欢过多少人,以后又会喜欢多少人?”
自古帝王多薄幸,她从来都不信他,绝对不能再让自己沦陷下去,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对她的话,赵辰轩竟一时无可辩驳。在她没出现以前,他确实风流放荡,收集美人就像是收集一个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这件事情他无可否认。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相信,他以后只会珍爱她一个人。这种话说出口,倒像是他在花言巧语哄她。还是罢了,以后来日方长,他自会让她相信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皇帝。
“那天晚上你不该去帮郑婕妤,”他故意转移话题,说道:“郑婕妤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死了也便死了。你明知事有蹊跷,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害你,为何还去救她?”
“郑婕妤心地并不坏,”她说:“曾经有人引我去她院里,撞见她正与人私通,想借此让她杀我灭口。可她没